“她是一名漿洗女工,不止是她,還有她的兩個女兒,我們進去吧。”薇希牽著修文,遞給了兩個女人一人一個五便士硬幣,走進了這間狹小的房間。
這是靠著一個隔板隔開的兩個房間,但是地麵卻是鋪了四個地鋪,加上三張床,就一共有七個可供休息的鋪位,但是這些鋪位隻是堪堪可以躺下,還必須要蜷縮著腳。
“這已經算是最常見的,有些排屋的房間裏塞著十個鋪位,地鋪的白天、晚上使用權不斷更換,精確劃分。並且貧窮導致不會區別男女,在某些地方,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人擠在一起,那些足以觸犯教宗法律的事比比皆是,但是在貧民區,個人再大的事情,都會被蒼白的生活所掩埋。
……肮髒,擁擠,惡臭,麻木,這就是你所看見的,修文,睜開眼睛看看吧,我無法讓你體驗這種寄生蟲般的生活……在破舊的街區,沒有下水道,糞便、尿水、嘔吐物等遍地都是,他們忙忙碌碌一整天,隻能勉強填飽肚子而已,毫無營養,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隻要一個小疾病,一次失業,都足以要了他們的命。”
修文沉默了,他看見這件房間裏掛著一件又一件還未幹的衣物,一個比自己略大幾歲的孩子正蹲著木盆前,洗搓著滿是泡沫的衣物,小手已經褪皮嚴重。比她更小的一個女孩兒則是拿著一個裹著濕抹布的通紅烙鐵,仔細熨燙著已經洗好晾幹的衣物,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已經被烙鐵燙過好多次了。
潮濕的水汽彌漫,浸潤了身體,長久下去勢必會滿身疾病。
當修文和薇希兩個人重新走在了街道上,薇希緩緩說道:
“隻要給他們一點點微末的希望,他們甚至都不會害怕死亡……”薇希苦澀搖了搖頭,“而這些,是我未成為上一代靈冠聖徒的時候經曆的一切,十五年,我這樣活了整整十五年……”
活屍一樣排隊的流浪漢,低頭默不作聲的工人,暴躁低賤的漿洗女工,以及還有那些酗酒不會考慮未來的懶漢……
都在修文腦海裏留下了極深的影響,他看完這一切,就再也沒有了迷茫和疑惑。
“所以我不會去阻止那個老婦人的死,她有意的死,是為了讓自己的子女活下去,從靈術的世界轉到現實世界,修文,你要學的還有很多……”薇希眼角有些亮晶晶的東西,她嘴角還是殘留著一絲苦澀,“你是幸運的,能夠被選定為風冠北鏡的聖徒,我也是幸運的,要不然我真的無法想象,自己如果沒有成為聖徒,沒有繼承王冠,會變成什麼樣,也許也會像這裏的人一樣吧……也許早就已經死了……”
這就是貧民區,對從記事以來就一直是血奴的修文而言,觸動很大,以後他從未忘記今日所見所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