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們的愛,會一直幸福下去
站在法國街頭,十月的法國,陽光和風舒服得恰到好處,街上行人都莫名的洋溢著某種自信或自在,我卻抬手擋了擋陽光,覺得它對我浮腫的眼睛並不適宜。
公司已經幫我安排好了學校的事,而桑彥則幫我安排好了公寓,公寓雖小,各種用品一應俱全,而且位置很好,離我要去培訓的學院也很近。
到法國的當天,我去學院辦好了入學手續。路上,桑彥對我說第一天應該倒一下時差,我衝他笑笑。
雖然好像已經很久沒合過眼,但我全無睡意,隻是偶爾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如果是以前,來到陌生的城市,我一定會抽空去觀賞當地風光,但到法國後的第一周,我除了培訓學院、超市和公寓之外,哪裏都沒去。下課之後便走路回公寓,給自己做簡單的晚飯,吃完飯,溫習功課,看當地的電視,然後躺下。
終於有那麼一天,我剛從學院回家,電話打來的時間是晚飯前,原本約好了聊得來的老師George到我的住處來談一下關於上課的事,他還沒到的時候,我一邊聽著廣播,一邊為自己準備明天中午的飯盒。
掛在廚房牆上的電話響了,我順手接起,以為是George打來的:“Hey,Where are you(你在哪兒)?”另一端沒有說話,“George?”還是一片沉默。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後知後覺的問了句:“是……哪位?”
這才聽到簡澤慢吞吞的說:“是我。桑彥給我的號碼。”他簡短的說。
“哦。”
“你……過得好嗎?”
“嗯。”有太多的心情混在一起,讓我一時間無從說起。
他輕笑:“怎麼說的是英語呢?看來法語還不靈光啊!”
我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少來啊……”
他又笑了,還是我熟悉的有點頑皮的笑聲,對著話筒,我低聲問他:“你還好嗎?”
“不太好。”
“為什麼?”
我的聲音泄露出的情緒讓他笑起來:“太忙了,好想多睡一會兒。每天好像剛合上眼就得起床了。黑眼圈越來越華麗,又沒有洋蔥湯喝……”
我皺眉:“少忙活一會兒,早點睡。”
麵對著他,哪怕隻是聽著他的聲音,我也會不自覺的變回在他身邊時的樣子,有時候被他的“語出驚人”鬱悶得半死,有時候又忍不住對他羅嗦起來。
他的回應卻是:“我得忙著清空自己……還有,知道了一些你離開前的真相,所以,要處理一些人一些事……”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門鈴恰好響起,他在電話裏也聽到了:“來客人了!是你……剛才在等的人吧?”
“等一下。”我放下聽筒跑過去開門讓George進來,他一邊往裏走一邊跟我說抱怨不順暢的交通。
“George,I’m answering the phone,wait a second.(George,我正接一個電話,稍等一會兒。)”顧不上多說,我快步跑回去拿起聽筒,另一端卻靜寂無聲:“喂?還在嗎?”沒有回應。
在我去開門的時候,他已經掛了電話。
我茫然若失的樣子被George看在眼裏:“What’s up?Something wrong with your family?(怎麼了?家裏出事兒了?)”
我搖搖頭,看著他關切的臉,眼中突然有一陣熱意上湧。
他忙幫我拿來紙巾:“I did not expect ,a teacher has to do this!(沒想到啊,老師連這個也要做!)”
我忍不住破涕而笑。
他站起身來:“Come on,let’s have something to eat. You look like too heavy,it’s hard to digest food.(好了,我們出去吃點什麼吧,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沉重,食物會不容易消化啊!)”
我被他逗笑,跟著站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又轉頭看一眼掛在廚房牆上的電話。
十二月,魔法般的季節,上午的陽光還算溫暖,讓我想起了Y市,空氣裏麵依稀聞得到愛情的味道。
聖誕假期將至,街麵上到處都是充滿聖誕氣息的櫥窗,我接到桑彥的電話,他說簡澤已經到了法國,我呆愣著不知如何開口時,他已經掛了電話。
門鈴乍響,我掛了電話急急忙忙去開門:“Wait a second!”
門開處,我先看到一件黑色的大衣,隱約可瞧見裏麵白色的線衫,視線上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不過,鼻梁上多了一副寬邊的黑框眼鏡,像看平麵攝影的素材照片一樣,我目不轉睛的、一幀一幀的看著這畫麵。
他終於找到這裏來,簡澤。
他站在我麵前笑,他說:“火星男人已經清空了自己,而且……火星男人愛著狐狸女人,狐狸女人也愛著火星男人。”
我的眼淚滴滴答答的下來。
去廚房衝洗咖啡杯、切水果,然後回到他身邊坐下,有點不自在的衝他笑笑:“對了,那天你幹嘛掛我電話?”
他麵不改色的回答:“手機沒電了。”
是這樣嗎?
他突然躺了下去,仰望著天花板,我笑了笑,問他是不是想睡了。
他閉上眼睛,含糊的說著:“嗯……我要在這裏睡一下,一小時後叫我……”
還是老樣子,那麼愛困,果然是睡神在世啊!
我扶著頭,把一個坐墊塞在腦後:“睡吧,我正好溫習一下今天上課的內容。”
等到他醒來,已經是傍晚,兩人在餐桌前坐下,邊吃邊聊。
吃完飯,他提議出去走走。我欣然同意,進房間去換衣服,出來的時候,快樂的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子。
他皺眉看著我,半響才說:“你平常也這麼穿?”
“幹嘛?不好看?”我低頭看看自己,又看看他的表情,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於是拉著他的手,放柔聲音:“唉喲,還不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才穿這麼漂亮的……”
“時間有點晚,這裏治安好嗎?”他依然皺著眉。
我幹脆挽起他的手臂,仰頭對著他笑:“不是有你在嘛?”
他到底還是由著我穿著那雖然美麗卻短至膝蓋且麵料太軟的裙子出門,隻是整晚他都在不時確認裙子是否處在正常狀態,看樣子還真是辛苦。
從我的公寓樓下一路牽著手走著,他的手還是記憶中的那般,握起來很舒服,走出幾步,我突然停下來看著他笑:“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牽著手走路了?”
他思索了一下,慢吞吞的說:“兩個月零三天。”我瞅了他一眼,記性還真好,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路過我在培訓的學院,我指給他看“那是我最喜歡的咖啡店”、“我常常被那家報刊亭老板的兒子誇獎漂亮”、“啊,那家蛋糕特別好吃,老板是個很帥的法國人”……
帶著笑意聽我說下去,他不斷的回應著。
走了幾條街,我終於有點累了,順手整理一下裙子。
“要不我背你?”他挑眉,帶著戲謔的笑意。
“哪有那麼誇張!”我轉頭看著路上的行人,走在街頭的人仿佛很容易被這城市同化,即使一無所有的人,走起路來也帶著一份莫名的自豪和坦然。
“得了,上來吧,你已經上年紀了。”愉快用力彈了一下我的腦門。
我瞪他一眼:“手還真毒……”我嘟囔著,不過,胸口的快樂脹脹的,簡直要溢出來,然後慢慢爬上他的背。
他偷偷用力捏了下我的小腿,我“呀!”的叫了起來:“簡澤,別得寸進尺咯!”
“不欺負自己的老婆,我欺負誰去?”他若無其事的慢慢走。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戲謔的追問一句:“是嗎?”
“絕對!”我順手撥一下他額前的頭發。
“就沒變得更帥?”我無言的看著他“自戀”的樣子,終於握拳捶著他的肩膀大笑出聲。
他緩緩扭過頭,眼睛閃閃亮亮,輕聲說:“你也一點也沒變……還有……我好想你……”
笑意慢慢爬上我的眼角和唇邊,望進他的眼睛深處,我說:“簡澤,我也很想你!”
法國十二月的街頭,路人們匆匆的穿越夜色,沒有人認識我們是誰,偶爾有人向我們投來愉快的視線,又很快離開。
一周後,簡澤回國,我繼續我的培訓。
不同的是,我們每天都會通電話,有時候,即使什麼話都不說,我們也可以這樣捧著電話相對一小時甚至更久。他知道我每天上課的時間表,知道我的正常作息時間,總是算好了時間打給我,即使再忙,每天也至少有一通晚安電話。久而久之,如果到睡覺前我沒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坐立不安,但我不知道他當時在做什麼,又不能撥給他,隻能躺在床上看著床頭的電話發呆。
有一次,我忍不住對他抱怨:“你好像把我同化了。”
他立刻明白我在說什麼:“根據力的相互作用,被同化的人,其實是我……”
然後我們兩個人便很無聊的開始討論到底是誰同化了誰,一直討論到我開始有困意,聽著他輕柔的聲音說完晚安,掛斷電話。
愉快的心情越來越明顯的寫在臉上,相熟的同學笑著指指我的戒指:“快回國了吧?”
我點頭:“還有十一天!”廚房裏有日曆,我在一頁一頁的撕呢!
回國的那天,簡澤說他開車來接我。
戴著墨鏡拖著箱子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尋找簡澤,想要第一時間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