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冊封的詔書就下達了永和殿,我被封為淑妃,連升三級。而為了安撫宮裏其他的嬪妃以及要給我肚子裏的孩子增點喜氣,這次,幾個宮裏的老人都各自晉了位份。
華德嬪又成了華德妃,這是太妃娘娘的意思。經過這幾年,蕭晉軒也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怒氣,況且華德嬪的父親趙尚書又是朝中重臣,讓她恢複原來的身份,蕭晉軒自然也是應允了。
容妃又晉了一級,成了容賢妃。
景貴嬪成了景妃。
寧淑容成了寧嬪。
祥貴人成了祥修儀。
除了還在關禁閉的榮嬪,隻是被解了禁閉,沒有再行冊封。
眾人都沉浸在受封的喜悅當中,自然會少打主意在我孩兒身上。
日子真如白駒過隙,天氣炎熱起來。轉眼我的肚子已見豐腴,行動日漸不便,每日隻會慵懶臥榻。
自從我有身孕以來,這幾個月我一直沒有出過永和殿,蕭晉軒把我保護地很好。看著肚子裏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我的心裏充滿了喜悅,這個孩子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更是為了彌補我對那個可憐的孩子的虧欠。
轉眼,我即將臨盆了。
撕心裂肺地疼痛沁入骨髓,我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和我這個母親見麵。
“啊……”我忍不住地大喊出聲,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撕碎一樣,頭上冷汗直冒,孩子啊,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兩個穩婆使勁地往下推著我的肚子,不停地對我喊道:“淑妃娘娘,您用力啊!”。
映霞和佩心是兩個還沒出嫁的黃花大閨女,哪見過如此場麵,一時竟也嚇呆了。
“兩位姑娘,你們還是出去門外侍候吧,這裏,有我們呢。”一個穩婆推推搡搡地把她們兩個推出了產房。我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丫頭出去了,想喊住她們,可撕裂地疼痛卻讓我不由自主地倦縮身子,喉嚨裏發出的竟然隻有哀叫聲。我看著麵前不停晃動的人影,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起來。
產房外似乎有很多人在不停地來回踱步,宮女們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出去,又換回來一盆盆幹淨的熱水。
蕭晉軒一臉焦急,不停地打發宮女進來詢問。
“皇上,您莫心急,女人生孩子哪有這麼容易的啊。況且淑妃娘娘胎位不正,怕是不容易生產。”一個穩婆臉色凝重,出來對蕭晉軒說道。
旁邊有個年長的婦人聞聽此言,身子明顯一顫。她瞅了一眼產房,似有所想。
這穩婆都是在宮裏好些年頭了,接生過的孩子又不是一個兩個。看這情形,似乎情況不妙啊,她左右環顧一番,便悄然出去了。
這個穩婆說得話,怎麼聽著如此耳熟。很多年以前,也有一個穩婆說過同樣的話,隻是當時生產的人是賢帝的貞皇後。
那個年長的婦人在懷仁太妃的耳畔說著這樣一句話,卻讓太妃的記憶一下子拉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她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因為舞技出眾,剛剛被征選入宮,成為了隻供皇親貴族賞樂的舞樂場的宮女。那個時候,她活著的目的隻是在這暗無天日的深宮裏沒日沒夜地練著水袖舞。
水袖一舞餘姿繞,婆裟旖旎醉人懷。那一日,醉倒在她水袖舞姿中的除了眾多皇親國戚外,最重要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當今的聖上,梁賢帝—蕭恒。
她以舞技征服了賢帝的心,一日之間,飛上枝頭,成了賢帝的女人。
這麼多年,她一直未曾替先皇生個一兒半女,不是她不想生,隻是當年為了能夠舞出絕美的繞梁水袖,她必需要保持輕盈的身段和傲人的容顏。後來便聽從了一位號稱江湖神醫的話,用麝香、高麗參、鹿茸等名貴藥物製成蜜丸,將其放入肚臍之內。
這種藥丸確實功效顯著,用後膚如凝脂,肌香甜蜜。聽說此藥丸是根據史書記載的關於漢成帝的皇後趙飛燕所用的香肌丸而成,曆史上的趙飛燕以身輕如燕而聞名,手如拈花顫動,身形似風輕移,那個時候的她可與趙飛燕相媲美。
先帝曾當著眾位嬪妃的麵,讚她:“窈窕秀美,憑欄臨風,堪比飛燕。”但該藥之毒卻會經久滯留積蓄在任督二脈內,令女人終生不孕。
當年為了贏得先帝的寵愛,她已經永遠失去了成為母親的權力。可是在這深宮之中,如果失卻了皇帝的寵愛,又沒有孩子的人就等於是一道沒有藤的浮萍,一輩子隻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