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修洛低下頭附在金師傅耳邊,低語了幾句,下一刻,金師傅驚得瞬間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叫了出來:“皇上?!”
一聲驚叫,讓樓梯口的一群人麵麵相覷。這時,小貴從屋內走了出來。
“金師傅!萬歲爺有話問你!”話落,他伸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金師傅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道:“是叫老夫嗎?”
“是!”小貴耐心地點了點頭,手勢依舊不變。
金師傅戰戰兢兢地跨門而入,尹修洛與林世宗緊跟其後。
“草民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金師傅一進門便遠遠地行了跪禮。宮廷禦用裁縫出身的金師傅顯然對這套朝廷的禮儀銘記於心,二十年的歲月也沒有將其磨滅。
“起來說話!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傷了阿紫?”朱厚照微微側頭,瞥了一眼遠遠地跪在門口處的金師傅。淡淡地吐出一句話,語氣中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嚴。
一想起剛才的驚心動魄,金師傅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心中還是一陣後怕。不過此刻既然他們已經安全,而且有了皇上做靠山,想必那劉瑾也不敢造次了。於是,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說了個仔細。
“……事情就是這樣,阿紫姑娘為了救我出來,不幸被尚君齊刺中。”金師傅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接著便想起什麼似的,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放在桌子上攤開。下一刻,一件光芒四射,珠光寶氣的稀世龍袍立刻呈現在眾人眼前。
“劉瑾陷害我雲錦閣,奪取金蟬絲,又把我軟禁東廠,目的就是為了這件龍袍。私製龍袍,其心可誅也。”
望著桌子上刺眼的一團錦黃,朱厚照危險地眯起了眸子,“劉瑾真是該死!”他從小在劉瑾等人的奉承下長大,對劉瑾有著莫名的依賴之心。他身為皇帝,對劉瑾的所作所為並非毫不知情,而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之放之。而如今,劉瑾居然私製龍袍,企圖犯上作亂。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對劉瑾的放任到此終結。
“皇上,念在草民曾為皇家鞠躬盡瘁的份上,請皇上一定要為草民伸冤!”金師傅突然又跪到了地上,接著尹修洛與林世宗也一同跪了下來。師徒三人一齊朝朱厚照磕頭。
朱厚照揮了揮手,示意三人起身。沒等他開口,隻聽見床上原本該昏睡著的人出聲了。
“皇上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的,隻要能找道劉瑾的罪證,就能翻案。君無戲言!”
阿紫的話一出,眾人的視線全都轉向了床邊。隻見紫靈軒睜大著眼睛,骨碌碌地轉悠著。朱厚照欣喜萬分,激動地俯身抓住她的另一隻手,一臉緊張地問道:“阿紫,你醒了嗎?確定醒了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看著朱厚照緊張的神色,紫靈軒的心頭竄過一道暖流,直達心窩。也許是劫後餘生的感覺更讓她覺得朱厚照的重要,原來她昏過去的前一刻,見到的確是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蔓延全身。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要再抗拒了,她是依賴朱厚照的。就算隻是短暫的美好,也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呢?
心意確定,她忽然泛起惡作劇的心情,皺起眉頭,故作一臉痛苦狀地喊了一聲:“疼!”
“哪裏疼?”朱厚照緊張得半死。
“手!”
“手?”朱厚照疑惑地皺起眉,難道除了手臂之外,手也受傷了嗎?緊張如他,於是揚言又要宣太醫,“太……”隻是一個“太”字剛出口,就發現了紫靈軒一臉惡作劇的笑容,便立刻意識到了自己被耍了。
“小東西,居然敢騙我。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後果嗎?”他寵溺地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攝住她的下巴。
紫靈軒眼底的笑意不但沒有減退,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了。她故作無辜地說到:“我哪有欺君,你把我的手抓得那麼緊,我當然疼了。”
呃……朱厚照立刻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才會不自覺地加重了手勁。於是急忙鬆了手,還細心地檢查了一遍,讓紫靈軒的心更暖了。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更何況阿紫姑娘這是劫後餘生,兩個人重逢便更加激動了。小貴看在眼裏,心中雖然能體會一二,不過此刻眾目睽睽之下,萬歲爺與女子打情罵俏,未免有失帝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