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日新天(1 / 3)

第七章 舊日新天

“倩倩,好久不見了。”

輕輕的一句問候,勾起了黎倩心底萬般複雜的情緒。

同一家咖啡店,同樣舒緩輕柔的音樂流瀉在幽雅的空間,不同的是,此時黎倩的對麵坐的是另一個年輕男子。

嗯,對了,一個月前她和安宇也是在這家咖啡店裏談話的……

輕擰眉,怎麼又想到安宇那裏了?停停停!現在麵對的是夏風呐……

黎倩抬首打量著多年不見的夏風,柔美的臉蛋掩不住的開懷。

是的,她感到無比歡欣。

當日夏風毅然絕然的離去,給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心中的遺憾,自他離開的那一日就從來沒有被填平過。

“好久都沒你的消息,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黎倩爛亮的雙眼瞧著對麵的男人,清靈的嗓音中卻透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還記得他在大學畢業前都是穿牛仔褲、T恤衫、運動鞋,而現在,他則是一身正式的西裝打扮,雖然還是一樣高高瘦瘦的,不比大多數男人壯碩,但他看起來的確成熟多了,也掩去了當年那幾分青春陽光的味道。

而想到穿西裝,黎倩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另一張冷峻的麵孔……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怎麼又想到那個人身上去了。

夏風朝她露出溫和的笑臉,“還好,你呢?看起來花店經營得很不錯。”

“多虧有幾位好姐妹一起幫我撐著。”黎倩微微一笑,感念著三位員工兼好友的付出。

夏風細細地打量著二十歲那年更加成熟優雅的黎倩,目光中毫不掩飾戀慕之意。當年從苦惱的她口中得知她與安宇定下婚約這件事,年輕氣盛的他第一感覺就是遭受背叛的氣憤,他本以為他們兩人的感情會是日久生情水到渠成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安宇來,硬生生地折斷了他的美夢。

他憤然離開花店,是一時意氣用事,也是因為恨自己無力把她搶到身邊。

幾年來他還是偶爾會想起黎倩——這個被他狠心丟下不管的女孩,漸漸成熟後他才越來越能意識到,當年他不發一言地轉身離去對一個才二十歲又失去雙親的女孩來說是多麼狠心的事情。

因為那時的他不夠成熟,不夠魄力,才會那麼輕易的就丟下她一個人。

他清楚的知道自從黎叔過世之後,黎倩就一直把他當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兄長,甚至願意敞開心扉投入他的懷抱……

內心掙紮許久之後,他終於又回到這片土地上,其實他想問的不隻這一句“你好嗎”,他還想知道,他們之間是否還有機會可以重新開始。

從黎倩和安宇住到一起之後,除非公司有要緊的事,否則安宇總是準時下班來接黎倩,準時得像個乖寶寶,跌破一大堆人的眼鏡。

這天,當安宇的車停在黎家門前的時候,有一輛出租車也同時停在一旁。

安宇本來沒在意,隻疑惑了下這個時候會有誰來黎家,黎倩平時去花店會開的小貨車明明就停在花房外。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出租車,他不由得一怔。

定睛一看,從後座走下來的竟然是黎倩,而隨後從另一邊下車的男人,卻讓他眼底聚起冷意——

“那個夏風,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言不發地將車停在社區的地下停車場,安宇冷冷的質問立即射了過來。

從見到黎倩和夏風一起走下出租車那一刻起,安宇的臉色就沒有舒展開過,他冷著一張俊臉打開車門,示意黎倩上車,黎倩才開口和夏風道別,他立即開車駛離,留下那個男人悵然若失的站在路邊。

他見過夏風一麵,就是當初他第二次找上她時。

那個時候她把他當空氣,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卻和那個大男孩有說有笑。

之前他不曾細想,直到今日才想起,那一次他本來是想找她說個清楚,她可以不嫁她,隻要她接受安家對她的保護,照母親的意思搬到安家大宅讓管家傭人照顧即可。

隻是當時見到相攜離去的那一雙年輕活潑的人兒的背影,他竟覺得焦躁萬分,甚至於盯著他們的背影忿忿地撂下話——“黎倩,不管你願不願意,這輩子你非嫁我不可!”

“他……是一位老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輕喃細語緩緩從黎倩的唇中溢出,她的回答,有些遲疑。

“哼,是老朋友還是戀人?”

黎倩杏目圓瞪,“什、什麼戀人?你不要胡說八道!”

她的口吃顯然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你在緊張什麼?被我說中了?瞧你們依依不舍的模樣,我是不是不該帶你回來,而是讓你跟他一起留下?”

他看出來什麼了?難不成在他眼中,也覺得她與夏風之間存在異樣的情愫?

“我和夏風之間沒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這話,她說得心急且心虛。

真的沒有嗎?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回應僅僅是用那雙銳利的黑眸鎖住她,冷冷的神情,更勝簽下結婚契約的那一日,她的心瞬間沉沉墜下,如墮冰河之中。

那一刻,她忘記了繼續糾結於自己與夏風之間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感情,她隻知道,她討厭死了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這是冷戰嗎?

原因呢,立場呢?

夫妻?他們還不算吧。

朋友?朋友會莫名其妙的吃醋嗎?

一口灌下一杯嗆口的烈酒,黎倩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又一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微醉的小臉掛上氣急敗壞的神情,難得向來從容優雅的她會顯出這般嬌嗔的小女兒之態。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鬧什麼脾氣,我隻是覺得好煩,心裏好難過,我討厭這種感覺。”

那個可惡的男人到底是在發什麼瘋啊,從那天晚上開始,就像是回到五年前一樣,對她不假辭色,雖然每天還是會按時將她送到黎家花房,卻連一句話都吝於給她。

這期間夏風偶爾會來花店看看,認識一下沈月和溫語涵,聊聊過去的時光,黎倩卻常常會不小心閃了神,有時她會感覺,她的心似乎被什麼縛住了。

安宇的陰沉持續了一個星期之久,到了後來黎倩也幹脆和他賭起氣來。

哼!以為就他一個人會冷冰冰的不理人嗎?

想是這樣想,親自為安宇料理的早晚餐卻還是不含糊,中午也還是一樣會習慣性的提醒韓簫注意安宇的午餐。

真是越想越氣悶,窩囊得要死,咬牙忍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後,黎倩終於還是忍到極限爆發了出來,拉著幾個姐妹跑到酒吧裏猛灌酒。

黎倩將頭抵在桌麵半趴著,疲軟的身軀綿綿無力,她的頭有點暈,意識卻很清醒,她從來不放縱自己沉湎於酒精,遇到任何難過的事都一樣,這是唯一一回遇上讓她失控的事情,可是她依然不允許自己醉。

有些時候,她還真討厭自己這種理性超過感性的性子。

三個女人圍坐在黎倩身邊,忐忑的注視著反常的她,不約而同的亮起了眼。

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倩姐喲,真是太太太榮幸了!

她們一邊注意著不讓黎倩真的喝多了,一邊聽著黎倩斷斷續續地講著黎倩和夏風、黎倩和安宇的故事。

過去、現在,交融在一起,五年前在她生命裏“到此一遊”兩個人又在同一時間回到在她的生命裏,上天似乎總是愛給人出這種看似有趣實則痛苦的選擇題。

聽著聽著,沈月困惑地瞧著黎倩,倩姐對夏風倒是沒什麼太過強烈情緒,不管是夏風陪著她度過喪父的傷痛期,還是後來他絕然的離她而去,她都很平靜,然而些時倩姐的不平靜來自於——安宇跟她冷戰?

“可惡的安宇,他到底在想什麼不會直接告訴我嗎?幹嘛讓我費心去猜,討厭死了!”又是一句嬌嗔十足的抱怨。

嗬,平日裏的倩姐比較令人折服,而喝下幾口酒之後的倩姐比較可愛耶!

沈月支著下巴,困惑的目光仍流連在黎倩身上,“倩姐,你……不會真的愛上那個家夥了吧?”

轟!黎倩被沈月一句無心的追問問得愣在當場。

“怎麼了,倩姐?”沈月仿佛還不知自己無意中點中了什麼,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探問。

這個遲鈍的丫頭!

藍恬雨和溫語涵視線同時落在沈月身上,頗為無奈,然後轉向似乎被雷劈中一般神情愕然的黎倩,最後兩人視線相接,讀出彼此眼中的信息——

“大事不妙。”這是溫語涵喃喃自語般的感歎。

“願主保佑。”藍恬雨頗為虔誠的在胸間劃個十字架。

沈月不滿地在她們兩人麵前揮動著雙手,“喂喂喂,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不要搞笑好不好?”她們是氣質美女啊!要注意氣質!

兩人同時白了她一眼——遲鈍!

果然,遲鈍的人注定對任何事都遲鈍。

沈月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沈月怪異地瞄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然後接起——

“月月,你知道黎倩在哪嗎?”是戴林。

“我們四個在酒吧喝酒啊。”沈月乖乖地回答。

“什麼?!喝酒?你們四個女人?”戴林在那一頭的聲音顯得震驚而且還帶著一絲……震怒。

“是啊。”沈月沒有心機的回道。

戴林似乎在那頭歎了口氣,然後問清地址,警告沈月叫她們都乖乖呆在那裏一個也不能少。

沈月一臉莫名其妙的掛斷電話,溫語涵見狀,與藍恬雨對視一眼,然後拿起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十五分鍾後,一個神情陰鬱的男人怒氣衝衝的走進酒吧裏,視線一掃,定在角落裏的四個女人的位置,旋即直奔她們而去。

閉目養神實際上是在裝死以逃避姐妹們的目光的黎倩感覺自己被攬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是誰?恬雨、月月還是語涵?女生的懷抱有這麼結實嗎?

她並沒有喝太多,微醉的感覺而已,隻是身子有些綿軟無力,星眸半眯,從緊貼的胸膛中抬起頭,見到來人的那一刹那,她朝他綻開一抹飄忽的笑顏。

“你來啦?”奇怪,好好的一張俊臉怎麼還是這副冰冰冷冷的樣子?

她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小手卻在半空中被他抓住,再次揚起長長的睫毛,對上的仍是一雙冰冰冷冷的眼睛,那眼中似乎還帶著一簇火焰,她不由得打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