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夢(2 / 3)

瞬間的怔忡過後,她四兩撥千金的回道:“也常有男人來找你呀,比如那個戴林。”

“倩姐!你明明知道戴林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藍恬雨好氣又好笑。

戴林勉強算得上是她的朋友,不過維係他們之間的感情的卻是另一個懵懵懂懂的家夥,她向來少管別人的閑事,也不管他們拖拖拉拉的到底在搞什麼鬼,總之別犯到她和她的寶貝兒子就好,其他的隨他們去。

黎倩也隨著她的話而笑開。

看看時間,既然遲到了,反正今天又沒有什麼需要提前準備的事,不妨再多坐一會兒,看恬雨的表情也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問起昨天的事,一定是月月那個好奇心強的丫頭拖她來探消息的。

多年的默契隻消一眼便知,兩人並肩走到窗台邊的小幾旁相對而坐,也許今天是個適合聊聊秘密的好天氣。

不多時,兩人的麵前已經各有一杯香濃的花草茶,細微之處,恬雨總是想得很周到,她為此受益良多。

“語涵和月月說你昨天有跟那個男人見麵之後就變得有點不對勁,她們很擔心你,有什麼麻煩嗎?”

她是個未婚媽媽,這幾年來多虧黎倩的悉心照料,否則她們母子不會有現在這樣安穩的生活,正因為如此,她總希望自己能為倩姐做些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受”的那一方,讓她感覺自己虧欠倩姐好多。

“不用擔心我,沒多嚴重的事。”她無意識地撫著用一條銀鏈穿起垂掛在胸口的戒指。

不知為什麼,這些年來這隻戒指從來沒離過她的身,有時遇到有意追求的男人,她就拿出來借以阻擋對方的追求,更多的時候它都安安穩穩的垂在胸口,似在隱隱地牽掛著什麼,她想不明白,卻戒不掉隨身攜帶它的習慣。

藍恬雨眼尖地察覺到她無意識的動作。

“倩姐,你身上的戒指……真的隻是用來趕蒼蠅的嗎?它該不會是真的吧?”

其實這幾年來她一直都在懷疑這一點,倩姐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她雖然以輕快的口吻對追求者這樣說,似真似假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她就是有種感覺,感覺她說的是真的,可這麼多年來又的確沒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她的生命中,所以她也不曾過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或是不便與人分享的秘密世界,倩姐不主動說起,她便不會過問,但顯然的,這一次有什麼事情讓倩姐失常了。

“恬雨,真有你的,這你都能猜得到。”黎倩輕笑。

不會吧?她亂猜的,竟然猜中了?!自己隨便想想是一回事,當事人毫不避諱的承認則是另一回事了。

藍恬雨的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下,張口結舌,一時間找不出下一個動作。

“那……那個人呢?你願意告訴我你的困擾嗎?”曾經的藍恬雨不太習慣關心別人,她曾經冷漠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直到她生命中陸續出現三個人,慢慢改變了她,而黎倩就是這第三個人。

“昨天他剛剛來過。”她撇撇嘴。

“啊,是昨天那個大帥哥?”藍恬雨驚呼,她大有被沈月同化的趨勢。

大帥哥?這是月月的形容詞吧?黎倩有點不情願的彎彎唇角,她不得不承認,月月在識別帥哥這一方麵的確有點天賦。嗯……她們可愛的月月當然不是花癡,她隻不過是喜歡欣賞帥氣的男人罷了。

“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罷了,很可悲嗎?”

“我不懂,如果隻是有名無實,那你們為什麼會結這個婚?”

那要從她母親和他父親的故事開始說起,藍恬雨就像早有預料一樣告訴她今天她們三個決定放她半天假,所以她有足夠的時間說故事給她聽。聽到藍恬雨的話,她笑了。

藍恬雨是個十分配合的聽眾,她輕輕訴說,她靜靜傾聽,兩代人十多年的情感紛爭,而今娓娓道來,卻隻用了一個故事的時間,故事在五年前簽下結婚證書的那一刻停止,沒有結局,也不知後續發展,有點奇怪,卻隻能是這個樣子。

她的心中莫名的輕鬆了一半兒,至於沉重的另一半,兩端分別係著再次出現的安宇和悄然入夢的夏風,她不太曉得該將他們置於何地。

茶已微涼,沉思半晌的藍恬雨忽然開口問了句:“倩姐,你……愛他嗎?”

“為什麼這樣問?”她不知道自己已經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恬雨平時雖然少言,但她的感覺十分敏銳,一些細微的情緒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就像她隻不過是無意中輕撫了下胸前的戒指,她就從中看出問題一樣。

“因為我在你眼中看到一絲哀傷。”藍恬雨盯緊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緩緩地講出自己的注解,“如果你根本就不在乎對方也不在乎這段婚姻,以你的性格,你會坦坦蕩蕩從容不迫,可事實是你並不像你表現出的那麼雲淡風輕。”

幾年的相處,她對黎倩的了解就算不能說是一清二楚,但總不會是一無所知,她有天生的敏銳感,能感知到她不經易間流露的情緒。

“會嗎?我和我名義上的老公一點也不熟。”

她目光閃爍,不安的情緒即使是在安神的花草茶鎮壓之下也難完全掩蓋。

她是怎麼了?不是該斬釘截鐵地聲明她對那個人一點好感都沒有的嗎?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隻用一秒鍾就夠了。”藍恬雨別具深意的微笑道。

第一眼的悸動,足以點燃愛的火苗,有的是火苗越燒越旺持久不熄,有的是在燦爛之時急速滅亡,也有的則是在燃燒過後一點點黯淡直至完全熄滅。

不曾認真想過的不代表不曾發生,有些人渾渾噩噩了一輩子都想弄不明白自己的真心是什麼,或者是頓悟了卻錯過了,而適時的清醒過來則是最好的結果。

又或許,不是愛或不愛的問題,而是敢與不敢的問題。

情由心生,事在人為,站在局外人的立場,沒有資格替當局者做出任何選擇,能做的,隻有默默地獻上衷心的祝福。

倩姐,你……愛他嗎?

你……愛他嗎?

愛他嗎?

愛他嗎?

一直到深夜,她還有反複的想著恬雨突然提出的這個問題。

她逃了,當恬雨問出這個問題之後。

懊惱地將臉深埋進枕中,她對自己反射性逃避的行為感到惱火。

她曾經試著理清自己對夏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可惜在他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機會看清,她沒有試圖去尋找他,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有怎樣的立場,也不知道找到他之後該怎麼做。

夏風離開後的最初那一年裏,她時常會想念他,偶爾會夢到他離開時那個令她感到愧疚的眼神,閑暇之時也會望著他們曾一起呆過的地方發呆。

她不太懂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牽掛,感覺和父母離世時懷念父母的情形相差不多,又似乎有些不一樣,不是特別強烈,卻也沒有弱到能讓她忽略的地步。

這種情況持續到她在花田附近“撿”到恬雨的時候,因為生活有了新的重心,她變得不常想起夏風,也忘掉了想念的滋味。

而對安宇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她發現她從一開始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思考這個問題。

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幾乎是篤定自己除了嶽思婕之外不會再與安家人有任何牽扯,她不界定任何關係,因為她知道她不需要。

擾亂她的是那一張結婚證書,好在他說,從今天起到離婚的那天,我們沒必要再見麵。

所以她又開始平靜下來了,因為除了那一紙婚約之外,她不需要再有別的想法,就連他們之間究竟是怎樣的聯係都不必考慮,因為他說了——沒必要。

可是,老天!在擁有了那一紙婚約之後她都做了些什麼?

她安安分分地遠離安宇,卻總會不經意地看到他的消息。

他的身影偶爾會出現在財經雜誌上,她幾乎記得媒體對他的每一句評價。

她討厭八卦雜誌,因為上麵有時會出現他與某位女性的緋聞。

可不知不覺中,她的家卻已收藏了不少上麵有他的名字的雜誌……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唉呀!早上恬雨問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

糟糕,她怎會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

這是個注定要失眠的夜晚,天際泛起白光的時分,黎倩才意識朦朧的墜入夢中,意識渙散之時,她還在困擾著——

讓她迷惑一整天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呢?

安氏企業總經理辦公室內,窗明幾淨,光線明暗適度,擺設品味高雅而不顯奢華,環顧四周,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而正站在頂頭上司辦公桌前的特別助理韓簫眨眨眼,再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不會吧?他的上司正在發呆?!開什麼玩笑!他麵前的是安宇耶!可以與機器人媲美的工作狂安宇耶!

他們是一起赴外留學的同學,想當初和安宇交情最好的就是家世相貌皆可與他相媲美的靳揚、秦朗、宋雅帆,他們的背景使得他們很容易走到一起,建立男人間的友情,幾年下來,他們已成為莫逆之交。

韓簫還有另一個同鄉邵允飛與他們交情也算不錯,結束學業後,他選擇跟隨安宇來到安氏協助他,而邵允飛則是與鎮日沒個正經的靳揚合作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