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惱和挫敗感浮上心頭,她似乎又一次占到下風了,好像隻要遇到他,她就會處在一種挨打且無能反擊的地位,真是糟糕透了!
她的心情隨著思緒而由最初見麵的驚訝到忐忑再到不快最後轉為惡劣,其實她最想做的事是衝到他麵前給他兩個耳光,讓他清醒一下,最好是讓兩人就此斷絕聯係,省得她再次被他攪得心煩意亂……心煩意亂?真糟糕,她似乎被他激到已經開始胡思亂想的地步了。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嗎?”以退為進,至少她得確定他不會惡劣的進一步入侵她平靜的生活。
“搬去和我住。”天地可證,他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隻是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他自己也感到訝異,而脫口而出之後,他卻不覺得討厭,反倒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
她的反應更是直接,且傷人,“不可能!”
她自覺已經夠讓步了,他最好不要再得寸進尺。
他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兩地而居,外界會以為我們夫妻之間存在問題。”
“那是事實。”不,不對,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有問題的是他們根本就不該是夫妻。
“可這對我的形象是一種損害。”開玩笑,讓人知道他和自己老婆一直處於分居狀態?雖然這是事實沒錯,但這樣一來他會被大家笑死,尤其是他那幾位損友。
“那就幹脆不要說算了!”真是忍無可忍!“反正一年之後我們也要分道揚鑣,你實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蹚一回渾水。”
渾水?她形容的是他們的婚姻吧?竟然用這個詞……她真的被他氣到口不擇言了嗎?
在人前向來優雅從容的花店店主,會在他麵前激動得麵紅耳赤,這算不算是對他的特殊待遇?
嗯,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是這樣,是不是代表在他麵前的她才是最真實的那個她呢?如果是這樣,那麼他……他發現自己莫名的為此而感到心情大好。
“抱歉,我要回店裏工作了。”再多呆一分鍾她恐怕自己會忍不住真的把咖啡淋到他頭上。
“不留下聯係方式嗎?”他臉上的笑容魅惑而刺眼。
她麵無表情的撇撇嘴,“以安先生的能力想必得知我的聯係方式是件很容易的事。”
“那你不問我的聯係方式嗎?”真令人傷心。
“不必!我不會有事找你!”天!她真的要氣極敗壞了,她的風度、風度啊!
“那還真是可惜了。”他悠哉悠哉的搖了搖頭。
“這杯咖啡我請了,安先生請慢用,我店裏還有工作,再見。”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她利落的起身離席。
這是黎倩式反擊嗎?安宇微微勾起嘴角,和女孩子約會他還沒有讓女方請客的先例呢,真是……新鮮!
黎倩可以感受到背後有一道視線一直追隨著她,極力克製自己不要做出令自己丟臉的落荒而逃的表現,她深吸一口氣緩步踏出咖啡店。
隔著玻璃窗看著走到店外的她幾不可察的露出懊怒的神情,安宇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他是為了什麼才會在百般的威逼利誘之後才讓她答應結婚的?老實說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他的強硬向來隻用在工作上,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用強取豪奪的方式來得到一段婚姻,然後卻棄之不顧。
隻是他為了什麼一氣之下在簽下結婚證書之後就撂下話說從此兩人各奔東西?
對了,是那一次在一家茶餐廳不小心聽到她和她的朋友的談話……
“倩倩,你真的就這樣答應跟那個人結婚了?”席芳華盯著她手上的戒指,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黎倩輕撫著手上的戒指,然後緩緩地把它從無名指上褪下來,還好,隻戴了不到一天,沒有任何掙紮地就可以摘下。
安宇那個人雖然聲明不會有婚禮,但該有的戒指倒也沒小氣,她當然不會傻得認為這會是他親自去挑的東西,他可忙了,為了逼她結婚他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她知道他討厭她,她也不在乎。
把戒指握在手心,她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不然呢?他不會放棄阿姨的遺產。”
“那就應該犧牲你的幸福來達成他的目的嗎?”席芳華咬著牙恨恨地說,“真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她始終不明白好友為什麼會答應那個人這麼荒唐的婚姻,看著好友臉上絲毫沒有尤怨的氣息,她反而更加氣憤。可惜安宇沒有給她們更多的時間去核實那份遺囑的可執行性,不然她無論如何都會想到辦法找到理由讓好友不必混這種渾水。
“哪有那麼嚴重,最多六年而已,六年後我就自由了!”她揚起一抹笑,雲淡風輕般的笑,讓人察覺不出一絲的苦澀。
“是啊,六年以後你還可以狠狠地敲他一筆贍養費,反正那個混蛋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席芳華對她齜牙咧嘴一番,惹得她輕笑出聲。
“嗬嗬,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記得狠狠敲他一筆的!”黎倩從善如流地附和好友的話。
她們沒料到隻是兩個好友間戲言般的揶揄會被人聽到並且當了真,就這樣無辜地被定了罪,甚至造成了他們日後冷場的局麵。
此時安宇和他的得力助手正坐在她們隔壁的那一桌,他們兩人甚至僅隔一個沙發背靠著背,她們的對話一句不差地落入他耳中,安宇慢慢地黑了一張臉,他對麵的助理真是很後悔提議來這個地方喝茶,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表情,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以免誤踩雷區,被炸個粉身碎骨。
這就是她答應婚事的目的嗎?很好,他終於確定她的真麵目了。放心,他不會讓她如意的!
後來的見麵,他似乎對她說了很多不中聽的話,還特別在簽訂的協議中注明離婚後她不會得到半分錢,而她也沒有異議的接受了。
他以為她會耍心機絆住他的,可她沒有,就算他公證完畢就轉身離開,她也沒有任何異議,原本安排給她住的房子,她甚至從來不曾踏入,而他則是惡意的想冷落她,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最後他不知哪根筋不對莫名其妙跑去那棟高級公寓裏瞧了瞧,才知道她根本沒有搬進去!
他為此而憤怒,卻高傲的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反正該做的他都做了,她不在乎他,他也沒有必要在乎她,就這樣,他強迫自己忘掉這個人,忘掉自己已經娶了個妻子的事實。
就這樣,在日複一日的忙碌工作中,五年已過……
她不是那樣的女孩!他已經可以斷定那次在咖啡廳所聞的對話一定有什麼誤會,而他卻在憤怒之餘把所有的情緒都積壓下來,不曾細想。
他帶著固執的認知持續五年之久,如果不是那次在母親的墓碑前意外的見麵,或許他直到六年的婚約期滿都不會想到要細細探究她的真性情。
隨著年歲漸長,他不再是那個年輕氣盛的小子,他學會了用更多的心思去思考所見所聞的每一件事情,當年黎倩和朋友的談話,還有她麵對他時的每一次的反應,其實他早該想到那隻是一場誤會,一個受了委屈的女孩對他這個惡劣的逼婚者不滿而吐出的一時戲言,當不得真的,可偏偏當時被氣傻了的他信了,造成了這整整五年的空白。
雖是錯失了五年,但他卻奇異的不覺得悔恨,因為五年的時間終是使當年那個雖然冷淡從容卻稚氣未脫的小女孩長大成為成熟優雅的女人,也使年輕氣盛的他變得沉著冷靜,五年後再次相對而坐,談感情、談未來,相信他們都會有比五年前更為成熟的表現。
唯一會令他感到不爽的是,這五年裏,她的身邊似乎出現了其他的守護者,也就是說,有人在覬覦他老婆!
而他確信,她的確有那個本事吸引不少蒼蠅的目光,看來他得想辦法抓得緊一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