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位居彩雲之北。夏無酷暑,凍無寒涼。每逢四月,山中處處桃花盛開,猶如一座巨大的花冠,戴在中都之上。更有傳聞稱古時佛教大能桃花僧曾於此處羽化登仙,故名桃花山。而隱士五柳所作的《桃花源》相傳也是以此地為範本。此處因是世間罕見的美景,前朝皇帝甚是喜愛,斥資百萬黃金修築通天索道一條,聞香殿上百座,曆代延續下來,已然成為中都附近的一顆明珠。
今日的桃花山,卻與以往不同。
“太傅,人到了。”有屬下來報。
高成漠端坐主台上,目不斜視,直盯著遠處駛來的車馬座駕,問在旁的左天道:“左卿,孤見遠處錦旗,似繪有一虎一狼,這天風原上不是單以一獸做尊。這是為何?”
左天微微笑道:“太傅有所不知,百年前,天風原曾爆發內亂,被當時的九遊部君克琛一手鎮壓,數十個部落遭到除名,其中名號最大的,當屬常明部。”
“常明部……”太傅低語道,似乎在細細品嚼這個名字。
“正是,而且在下聽聞,常明部的部君那吉曾與這九遊部部君克琛交好。常明部滅族後,克琛主君下令,天風原上諸部君皆改旗易幟,從今往後隻得掛九遊部部旗,部旗由克琛親手所畫,可能意在紀念逝去的友人吧。”
“紀念?”太傅輕蔑一笑,嗬道:“我看這也是他被叫做虎狼之君的原因吧。”
“太傅慎言。”
左天拜道:“此番前來,目的之一就是與這九遊部交好,若這等言語被對方得知,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唉,左卿勿憂,這不過是你我之間的戲言,戲言罷了。”太傅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般耍賴道,急急轉移話題:“此次可知來的是誰?”
“是克琛手下的頭號謀士,陳一,據說也是中陸人;還有克琛的兒子,古令。”
“這中都距離清平京百裏之遙,我們千裏迢迢來此會晤,希望能收獲點有用的東西。”
太傅的目光又緩緩回歸到了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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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你可知何為靈本?”
在那不知何地的空間裏,老人對程銘發問道。
程銘搖頭,嚴格來說他算是個“半路出家”的靈士,對於涉及靈士方麵的一些問題還是會像個門外漢,隻覺得晦澀不通。
老人輕輕抬手,桌上的茶碗向他飛去,停在了掌心上空。
“魂生魂滅,靈存靈散,自有定數。靈本一詞,最早見於上古大能莊生子《蝶》篇,靈本為靈士根基,無常形,因人而異。開了靈本,便是你邁上靈路的第一步。而靈本有損,就如……”
他手掌向內收縮,五指如抓物般蜷起,茶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憑空顫動,直到砰的一聲,茶碗在空中爆個粉碎,濺出的茶水撒了一地。
“就如同無根之水,難以維係。”
老人點了點自己腰下瘋長出的樹根,用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哀語氣道:“我修靈時出了差錯,釀成今日之禍,後生,當以我為戒啊!”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意味,不知是恨命運不公,還是歎自己束手無策。
“多謝老前輩指點,晚輩定銘記在心。”程銘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我時日無多,難免話多了些,”老人笑嗬嗬受此一拜後,繼續說道:“後生,你可願跟我這個老頭子,做一筆交易?”
“交易?”
聽到這個詞,程銘泛起了心思。
對於老者的話,程銘心底還是有所戒備,一來第一次見麵,這老人對自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人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二來程銘讀各種野史撰文多了,對於這樣“拋個甜棗放個圈套”的路子也爛熟於心,他自知接下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避免一步走錯落入對方的圈套。
老人看程銘臉色陰晴變幻,哪裏猜不出程銘心中想的什麼,他笑道:“後生,我知你心中有疑。這樣,既然你叫我一聲前輩,那也該給你點見麵禮不是。”
不由程銘多說,老人抬手向程銘虛空一抓,程銘還沒反應過來巨大的吸力將他“吸”到了老人跟前,緊接著老人收攏手指,手掌按在了程銘的胸口。
在程銘驚慌失措的目光中,老人化掌為拳,伸出其中一根手指點在剛剛按過的地方,陣陣綠光從指頭不斷散發出來,很快就遍布程銘全身。
程銘覺得有一股暖流在體內流動,皮膚下傳來燒灼的感覺。他不知道老人在幹什麼,現在的程銘,如覆網之魚任人拿捏。
過了半柱香,聽得老人頗為驚喜道:“找到了。”
緊接著,程銘感到胸口的皮下如有一團火遊走,傳來劇烈的燒灼感。他悶哼一聲,不適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