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韌,勇敢。”
戰長林著實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答案,跟上級誇讚下屬似的。
“難道你不喜歡她的長相?”戰長林質疑。
“喜歡,但這不重要。”居鬆關回答,“無論她變成什麼模樣,或美或醜,或年少或衰老,我都會珍愛她。”
戰長林似懂非懂,想到居雲岫,他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居雲岫會變老,變醜。
如果有一天居雲岫變成了老太婆,他還會喜歡嗎?
當然會,他才不管她是什麼模樣。
“我記也是。”戰長林斬釘截鐵,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還有呢?”喝完酒,他又問,像是要刨根問底。
居鬆關唇角微動,回:“正直,可靠。”
戰長林靠過來:“你喜歡的到底是個女郎還是郎君?”
居鬆關眼神變冷,戰長林嘴硬:“反正聽著不像是郎君對女郎的喜歡。”
“那郎君對女郎的喜歡應該是怎樣的?庇護?寵愛?”
戰長林哼哼:“難道不應該庇護她,寵愛她?”
居鬆關淡聲:“反之,一樣可以。”
戰長林挑眉。
前頭又開始第二輪投壺比試,乃是戰青巒應對戰平穀。居鬆關收回目光,淡漠斟酒,不再同戰長林閑聊。
不多時,戰平穀告敗,回來自罰三杯後,問大夥想看個怎樣的表演。戰石溪趁著醉意說“繡花”,戰平穀翻一個白眼,想了想後,說,既然阿溪剛才已表演了一個武的,那自己便來一個文的吧。
眾人很是驚喜,拭目以待,卻見他清一清嗓子後,敞開喉嚨高歌起來。
菊園裏頓時天雷滾滾,眾人大驚失色,捂著耳朵,作鳥獸狀四下竄開。
“老天,平穀公子本來嗓門就大,這唱起歌來簡直要人命啊!”
菊園外,樹影婆娑,丫鬟們躲在水榭裏、牆垣後,交頭接耳。
“你快別說了,太吵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聽!”
“……”
那慷慨激昂的歌聲仍然回蕩耳畔,似萬鈞雷霆奔走於樓閣亭台。假山洞裏,戰長林給居雲岫捂著耳朵,低頭時,看到她又卷又長的睫羽簌簌扇動,嗅到她身上濃鬱的桂花釀香,胸口咚咚震動,那聲音竟比戰平穀的歌聲還響。
“誒,人呢?!”
“怎麼著,是想玩捉迷藏嗎?有本事別給我捉著,捉著了,我再給他來一首!”
戰平穀大步往外,開始尋人。
菊園裏外,闃靜無聲。
暗影覆壓的假山洞裏,氣息起伏,居雲岫因被戰長林從後抱著,臉頰滾燙。戰長林頭一回這樣挨緊她,身體也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不止是發熱,發燙,還有難以啟齒的地方在蠢蠢欲動。
偏巧不巧,戰長林忽然就想起前兩天她嫌棄他手上長毛的事,整個人更燥熱起來,如果能看見,估計脖頸都紅了。
耳聞戰平穀腳步聲走遠,戰長林鬆開居雲岫耳朵,推她肩,讓她往前了一點。
居雲岫回頭,眼神似想要秋後算賬。
戰長林壓低聲:“我救你過來,你該感謝我。”
居雲岫說不清心裏的情緒,目光有意無意朝他身下掠了一眼,剛才那地方像有什麼在硌她。莫非是他的劍?可是他今夜並沒有佩劍吧?
戰長林慶幸假山洞裏足夠黑,任她偷瞄,半晌才道:“看什麼?”
居雲岫便斂回眼,很是不屑的模樣。
戰長林心裏哼一聲,不計較,仍是低聲道:“我給你的禮物,你喜不喜歡?”
居雲岫道:“你不要說話。”
戰長林偏要說:“喜不喜歡?”
居雲岫瞪他一眼,又氣又無奈,壓著聲音:“尚可。”
戰長林靠過來:“沒有‘尚可’,隻有‘喜歡’和‘不喜歡’。”
這聲音就落在耳廓,帶著少年的熱氣,不住朝耳朵裏拱,居雲岫的臉頰又開始發燙,偏開臉。
戰長林的唇跟上來:“快說。”
居雲岫避無可避:“……喜歡。”
戰長林唇微挑,滿意了,可又舍不得撤開:“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環境逼仄,居雲岫靠在假山壁上,一臉無奈。
戰長林聲音低而沉定:“你,有沒有記喜歡的郎君?”
居雲岫心神一震。
“快說。”
“……沒有。”
“那你喜歡怎樣的郎君?”
居雲岫眸光四爍:“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戰長林如吃了一口黃連,口是心非:“提我做什麼,又沒讓你喜歡我。”
假山洞外,人聲起伏,是戰平穀逮住人了,居雲岫莫名心悸,像是自己被抓了似的。
“所以,你喜歡怎樣的呢?”戰長林糾纏不休,聲音較剛才更沉悶了些。
居雲岫咬唇,不肯回答。
“快說。”戰長林的耐心也快瀕臨極限,“黑的?白的?高大的?瘦弱的?粗獷的還是溫柔的?”
“都不是。”
“那是怎樣的?”
“……乖的!”
話一出口,居雲岫後悔不迭。
果然,戰長林精神一振:“那不就是我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