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交心(2 / 3)

戰長林聽不得那“分開”二字,心痛如錐,他無法想象,原來那些美妙的光景背後,藏著居雲岫一顆赴死的心。

“我不想你有事,可我也再想不到其他的方法,我隻有騙著你,才能護住你。”

戰長林恨聲:“那你跟我有什麼分別?”

居雲岫一怔。

戰長林指責:“你說愛一個人是要並肩進退,同生共死,可是你最後還是推開我。”

這是戰長林這一次最悲痛、最困惑的一點,他明明按照她糾正的方式去愛了,可為什麼還是要失去她?

居雲岫目光顫動,眼圈泛開一層淚,挑唇笑:“是啊,所以我最後還是原諒你了。”

戰長林震了震。

居雲岫低下頭,抵著戰長林發頂。

從一開始起,她就決心隻身赴死,越是靠近他,越是堅定要隻身赴死。或許,總有一些時刻,相愛的人也是不能並肩的。

戰長林聲音更痛:“我是錯的……你不能學我。”

居雲岫微笑:“沒全學,又沒害你九死一生。”

戰長林一顫後,更悲不自勝,胸膛劇烈起伏起來,居雲岫很快感覺到自己胸前濕了。

居雲岫唇角收攏:“傻子,多大的人了,還埋在我懷裏哭。”

戰長林沒法出聲。

居雲岫看到他肩膀開始發抖,伸手輕撫著,不再言語。

次日又是一個晴日,早上巡邏完後,有神策軍在背後偷偷議論今日的戰長林。

“戰將軍昨晚上是沒休息好嗎?怎麼今早上眼睛腫成那樣?”

身邊人伸手擋在唇邊,秘密地回:“聽說昨晚上戰將軍去了長樂郡主的營帳,天亮後才出來的。”

那人精神一振,旋即又蔫下來:“那也不對呀,就算是那事,腫的也不該是眼睛呀。”

“呃……”身邊人思忖,聲音更低,“或許,他夫婦二人有些特別的嗜好?”

那人眼睛裏精光一閃,想象那場麵:“哎呀,那這真是……”

“阿嚏——”

戰長林剛回營帳,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居雲岫正坐在案前梳妝,抬頭看向他,眉梢微微一揚。

戰長林今早上被這樣的眼神看了一萬次了,已經波瀾不驚,隻是好奇究竟能有多精彩,於是走到案前,拿起居雲岫的菱花鏡。

“……”

居雲岫在底下抿唇笑:“你今日就是這樣出去的?”

戰長林放下菱花鏡,臉上閃過一絲近乎絕望的神情。

“為何會腫成這樣?”

他以前基本沒哭過,可是看居雲岫哭過,她哭完,一雙鳳眸似梨花帶雨,水霧濛濛,別提有多令人憐惜。

可怎麼他哭完,眼睛就跟倆核桃似的?

居雲岫上身微傾,對鏡戴耳環:“誰知道你。”

昨天夜裏跟發瘋似的,埋在她胸口一個勁抖肩膀,還故意咬著嘴唇不肯發出聲音,熱滾滾的眼淚淌了她一胸口。

恪兒都沒在她懷裏哭那樣凶過。

戰長林一手叉腰,一手捂住眼睛,長長一歎。

氈帳一掀,璨月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進來,看到戰長林,愣了一下。

居雲岫坐直:“進來吧。”

璨月於是端著那一碗藥進來,放在案上後,頷首退下。

戰長林眉一皺,奇怪道:“你喝藥做什麼?這藥是幹什麼的?”

藥還有些燙,居雲岫握起湯匙,攪拌著,沒回。

戰長林想到昨夜哭完以後做的事,跟著想到程大夫配來的那瓶強身健體的“避孕”藥丸,最後再看回居雲岫麵前的那一碗藥,腦海裏“轟”一聲炸開。

居雲岫放下湯匙,拿起碗,被戰長林上前來劈手奪走。

湯藥一濺,差點潑在居雲岫身上。

二人對視,一人冷淡,一人驚駭。

“你做什麼?”居雲岫先問。

戰長林盯著她,想到手裏這碗藥的用途,眼圈又開始一層層泛紅。

難怪他吃那假藥那麼久,居雲岫也並沒有受孕,所以原因是每次事後,居雲岫都在背著自己喝藥麼?

戰長林突然間想撕碎自己。

居雲岫望著他那雙又開始泛潮的眼睛,警告:“你再這樣一天到晚哭兮兮的,我可就不想原諒你了。”

戰長林抬手把藥悶進嘴裏。

“你……”居雲岫根本來不及阻止。

悶完藥,戰長林丟開碗,巨大的愧疚、自責、悔恨仍然梗在胸口,令他越來越有自毀的衝動。

“你又不失眠,搶我藥喝做什麼?”

“?!”

戰長林瞪向地上碎掉的碗。

居雲岫坐回案前,不再捉弄他:“以前確實喝過幾次避孕的藥,因為不想以母親的身份去背水一戰,反正我沒打算活下來,換你的藥,隻是順便罷了。”

戰長林呆在原地,回神以後,心裏的痛並沒有減輕半分。

居雲岫拿起唇脂,伸指在瓷盒裏一蘸,對鏡上妝。

戰長林走過來,在她身後坐下。

今日描的是圓唇妝,嘴唇中央上色,外部留白,較之先前的蝴蝶唇妝更多一分溫婉。

描完以後,居雲岫放下唇脂,戰長林握住她的手,用錦帕揩拭她指上沾染的顏色。

“我上輩子可能真做了一輩子和尚。”

戰長林忽然來這一句,居雲岫雲裏霧裏。

“一定日日吃齋,天天念佛,做了一輩子的善事,所以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居雲岫心口噗通一動,卻顰眉:“佛家人修行乃為破執念,度眾生,哪有你這樣的?”

做一輩子和尚,就為下輩子遇到一個好媳婦?

戰長林不管,揩完居雲岫手指後,從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

“岫岫。”戰長林喚著居雲岫的名字,這是重追以後,他第一次喚回這個名字。

“嗯?”居雲岫等他下文。

戰長林鄭重道:“後半輩子,我會替王爺、替居鬆關、替肅王府所有離開的人護好你的。”

居雲岫眼波一動。

戰長林道:“我會把所有屬於肅王府的東西都搶回來,還給你的。”

霜降一走後,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就算有晴日朗照,刮在身上的風也給人刺骨之感。

喬瀛、喬簌簌兄妹二人被閣裏人追回邙山裏,便想見居雲岫、戰長林,卻獲悉二人到獵場裏狩獵去了。

喬簌簌眼睛一亮,風也似的找到扶風:“郡主跟長林大哥和好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