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雲岫道:“你要住多久?”
戰長林想了想,道:“先住兩日吧。”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兩日,誰知是指幾日。
居雲岫看在他今日負傷的份上,不拆穿他,道:“停下吧。”
扶風駕著馬車趕上來,擺妥杌凳,護著居雲岫登車後,戰長林下馬,把馬鞭交給他。
扶風:“?”
戰長林朝那匹馬偏偏下頷,示意他騎上去。
扶風了悟後:“……”
戰長林坐上馬車,馬鞭一甩,駕著車往驛館行去。
璨月在車內伺候居雲岫用茶,看到她淩亂的發髻、髒汙的衣服,揪著心道:“郡主可有受傷?”
居雲岫搖頭,看到廣袖上凝固的血跡,眉間陰翳愈深。
奉雲縣城不大,臨近日暮,大街不再擁擠,不久後,馬車在驛館大門前停穩,璨月伺候居雲岫下車。
戰長林站在車前,目光不離居雲岫,看了半晌後,道:“郡主得換身新嫁衣了。”
扶風、璨月順著看過去,那襲華貴的花釵翟衣浸著血跡、泥漬,廣袖處的金線刺繡也被鉤破了不少,細看下來,的確是穿不成了。
二人不由揪心。
居雲岫全然不在意般,走過戰長林麵前,淡然:“彼此。”
戰長林笑,目送她入府。
※
居雲岫在淨室沐浴完,出來時,窗外天已冥冥。
院中栽著一棵桃樹,眼下花開得正濃,密密叢叢的花瓣壓著枝杪,檻窗下香氣芬芳。
居雲岫走到窗邊的案幾前坐下,璨月過來給她擦發,浸著水氣的烏發握在手裏,又厚又軟,又黑又順,渾然綢緞一般。
“郡主可要把郎君叫過來一塊用晚膳?”
今日再次遇襲,恪兒雖然毫發無傷,但多少受了驚嚇,打入城後就一直嚷嚷著要阿娘。
居雲岫卻道:“不用了,今日顛簸,讓他吃完早休息吧。”
璨月多少有點意外,但看居雲岫神色嚴肅,似有心事,也不便多問,頷首應下。
果然,草草用了些晚膳後,居雲岫傳召扶風。
璨月心知是要議事,點滿屋內燭燈,想到居雲岫平日裏的習慣,又準備了筆墨紙硯,這才闔門退下,前去傳人。
扶風進屋來時,居雲岫坐在案前寫字,如瀑秀發散著,耳垂墜著一隻金累絲鑲綠鬆石耳環,水珠似的漾在頸側。
扶風沒敢細看,斂著眼上前行禮。
居雲岫道:“寨裏查獲的那些贓物都運走了?”
扶風點頭,道:“本來是打算入城前找個借口,避開眾人偷偷運走的,沒想到下山時遇到了叛軍,卑職便趁著突圍的檔口,提前把這事辦了。”
居雲岫目中流露滿意之色,又問起今日王府的傷亡情況。
扶風道:“叛軍雖然來勢洶洶,但大多人困馬乏,何況郡主又及時來了一招調虎離山,我們突圍很順利,除兩個護衛沒躲過第一波箭雨,受了箭傷外,其餘基本無礙。”
肅王府裏的護衛都是千裏挑一的精銳,各方麵實力皆不亞於蒼龍軍,這是肅王留給居雲岫的遺產之一。
居雲岫想到先前在林間受重傷的那些親信,道:“先在奉雲住兩日,等他們傷情穩定後再啟程。”
扶風頷首。
居雲岫擱下手裏的羊毫,扶風看過去,道:“郡主還有事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