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鹹的海水味,半夢半醒之間,隻聽得耳邊人聲嘈雜,腦海翻天覆地。
沈濤在黑暗中不斷掙紮,想睜眼卻始終睜不開,。
突然臉頰火辣辣地疼,咆哮聲將他驚醒。
“你這混蛋水手,死豬佬,都火燒眉毛了,還不給老子醒來。”
他隻覺得突然天地翻轉,身體失重,摔到地麵。
疼痛使他猛地睜開雙眼,身體似乎被一股莫名力量提起,隻見一個凶神惡煞的壯漢用他粗壯的右手,揪著自己的衣領,怒吼道:“暴風雨來了,快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將貨物固定好,然後立刻上甲板,聽到沒有!”
“甲板?”沈濤一臉錯愕,看了看眼前熟悉的陌生人,努力回憶著:“我們的船不是遭遇風暴沉沒了嗎,怎麼還在船上?”
他拚命回想著,卻有另一個記憶在漸漸占據他的腦袋。
沈濤是個孤兒,以偷雞摸狗為生。後來為了迎娶隔壁家的女孩,毅然去賣身當了水手,想著如今航海貿易發達,趁著年輕有力,多掙幾個錢回去風光娶她。再買上一艘小船,出海捕魚,安安穩穩過一生。
多麼平淡的愛情故事,簡直是爛大街劇情。
這艘貨船一個月前從港口出發,一路上風平浪靜,也沒有遇到殺人如麻的海盜,讓船長和水手漸漸放下戒心。
船員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用過新鮮的金槍魚肉,擠了些新鮮檸檬,清新的味道一直留在口腔,然後享受著大海這天然搖籃,進入夢鄉。
殊不知在這安靜的深夜,暴風雨忽然來襲,海浪將貨船打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
從吊床上摔下來的沈濤看著眼前的這個深眼勾鼻的漢子,他是水手長雷利,在記憶中,他是一個對水手十分嚴苛的人。
沈濤覺得這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自己明明是以外聘教授的身份隨著一艘探險輪船前往迷之海域參加考察工作,遭遇到一場風暴後,被風浪衝下深海的他,如今卻在一艘陌生的船上,還麵對一群從未見過但腦海卻能清楚記得他們名字的老外。
“難道這是在做夢?”
他記得以前看過的電影《盜夢空間》,小李子曾經對艾裏阿德妮說過,人在做夢時候,大腦一邊創造,一邊感知,夢裏的場景都是順其自然。
所以人在夢中會覺得十分真實,隻有醒來之後細想才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而且人從來不記得夢的開始,隻知道過程,如今的種種跡象就說明,他正在做夢。
既然是做夢,那就隨他去吧。
沈濤滿心歡喜點頭,隨著膚色不一的水手在底部船艙將一個個裝滿胡椒粒的木桶捆緊,以防止這些木桶來回滾動加大船體傾斜,發生傾覆。
忙完這些,才與水手趕往前往甲板。
沈濤剛將頭探出,迎著刺疼的雨點,一臉水漬,還帶著鹹鹹的味道。
“這夢也太真實了!”他嘀咕一聲,在雷利的催促下,迎著風浪趕往甲板,艱難跑向他的崗位。
主桅杆上的大帆是緊收狀態,此刻風浪從船體左側吹來,不斷衝擊船身,劇烈搖晃,若不及時調整航向,側風會將船體打翻,這一船人便會葬身在這驚濤駭浪中。
雖然是做夢,可沈濤卻生出可怕的感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腳竟熟練地解下繩索。
水手冒著危險順著繩梯爬上桅杆,將風帆展開,吸足了風力如同滿弓,繩索崩得緊緊,呼呼作響,水手們用盡吃奶地力氣才勉強拉住,固定在欄杆上。
這是一艘雙桅風帆船,各掛一麵巨帆。巨帆雖在風力下能提供足夠動力,但缺乏靈活的轉向能力。平日小風小浪,足以應付。
可現在海麵風浪強勁,貨船搖曳在如高山起伏的風浪中,顯得是那麼脆弱。
這兩張巨帆便成了隨時讓船傾覆的可怕力量。
曾在船舶招商局上班的沈濤對古代風帆船頗有了解,想要麵對眼下如此強勁的風浪,就全靠船長的掌舵技術和他的航海經驗了。
“按照當下情況,應該將船帆向右調整,讓風與帆形成一個特殊夾角,將海風分成向右和向上的兩股力量。向右的力可與船體吃水阻力抵消,而向上的便能拉動船向上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