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地獄來(1 / 2)

Z市,一座不知名小國的邊緣貧苦城市,一座需要軍隊維持治安的混亂之城。

大多數貧窮的地方都有一種現象,成年人外出務工,留下老人孩子。

這種情景在這裏表現得更加肆無忌憚,幾乎沒有年輕人願意留在這裏,缺少建設者使得這裏更加貧窮,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

此時,這小城遠郊某處,如果說小城是貧窮,城郊是荒涼,那這裏就是死氣沉沉!

入目所見,小山連綿,隻是這山全是黃石焦土,時值初夏,卻難見一抹綠色,窺一斑而知全豹,這裏完美詮釋了這小城的特點,所謂“窮山僻壤,不毛之地”大概也就如此了。

而這幾乎荒無人煙之地也有一處有一絲人氣的地方——一大間依山而建的舊廠房。

露著紅磚的牆壁,鏽跡斑駁、緊閉著的巨大鐵門,緊貼著屋簷的通風窄窗,看似廢棄,但門口處兩輛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漆黑越野車透露著詭異。

這裏,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平靜。

六月的天,剛剛還是晴空萬裏,轉眼已大雨傾盆,不過是下午四五點鍾天空卻已漆黑如夜。

“哐!”一聲巨響打破這清冷的“夜”。

生鏽鐵門被從內推開,一道疲倦的身影扶牆走出,天昏地暗,隻能依稀看出其二十來歲的年輕身形,還有其一手中握有條狀物。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烏雲、撕裂天空、穿過暴雨降臨大地,讓世界得以片刻清明。

這一瞬間的光芒,照亮了年輕人蒼白的麵孔,照見了他背後的人間地獄!

廠房內,猩紅的血液塗滿了磚鋪地麵,血液之上,是數具四肢扭曲,苦苦掙紮的軀體,他們痛不欲生,卻因被堵住口腔無法發聲,他們被血模糊了的臉上,是永生難以忘卻的恐懼和悔恨。

此時,這些人正被像死屍一樣堆放在一起,當然,如果有得選擇,他們寧願死去。

而廠房另一邊,是同樣沾染了鮮血的刀具,鋼棍,甚至槍械,不難猜出,這裏不久前發生了什麼。

有尚未凝固的鮮血不斷順著磚縫流到門口,流到年輕人腳下,刮過的大雨衝刷著他手中猩紅的條狀物,最後混同其腳下血液注入大地。

條狀物上鮮血洗盡,顯現出刀身,哪怕殺傷了無數生靈,一雨過後已經如同其主人的眸子,明淨如月,清澈似水。

“轟!轟隆……”

閃電過後,雷鳴響起,青年看了看身前的暴雨,身後的地獄,索性在門口出蹲下。

“哢。”

一簇橘色火苗照亮在青年的眼前,而後一縷白煙升起,一支沾有血跡的廉價香煙點燃。

尼古丁的味道暫時衝散了許真鼻腔中的血腥,讓他內心平複了些許。他可以麵對血海麵色不改,但他無法否認自己對此的厭惡。

緩緩低下頭,許真幹淨的雙眼看著屋簷滴下的雨,落在地上,濺出淡紅血花,舊花破碎,新花誕生,一次次重複,一次次輪回。

在許真眼中,這妖冶血花昭示著罪惡,有他們的,也有他的。

許真盯著血花出神,時間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年,他還是剛上小學的懵懂孩童,那年,他還有家……

……

“媽媽,我回來了!今天怎麼沒接我呢?”稚嫩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幼年的許真拖著略有些疲倦的小腿走到家門前。

“奇怪,沒人在家嗎?”

小聲嘟噥著,小許真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拿出鑰匙自己開門。

入目,是父母安靜得躺在地上,兩個彈孔打穿他們的心髒,血液沒能流出多少,但空氣中還是彌漫濃濃的血腥。這一刻起,許真的天塌了。

看見這一切的瞬間,許真已站立不住,倒在地上,雖然四肢提不起力氣,但他仍咬牙向屍體爬去,大悲之下甚至無法發聲,唯有兩行濁淚伴隨爬行無息劃過。

……

許真仍在回想,直到手中的煙燃燒殆盡,夾煙的手指被燙到才回過神來。對他而言,如果現在身後的是人間地獄,那麼那年那天那間客廳,就是真正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