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該滾就滾
該醒了。聲音的主人仿佛對一切都很了然。
實在有些尷尬，我隻好睜開了眼睛，結束了最為原始並且老套的“裝睡”。
他見我恢複了正常，便專心開車，不再說話。
我真覺得十分可笑。為什麼救我離開絕望現場的竟然是這個我一見就犯惡心的冰川男？可是神奇的是，那一秒鍾，我認為，真的隻有他，願意，並且有這個膽量帶我離開。
可是看到他的沉默也仿佛在嘲笑我的丟人。我捏了捏拳頭，想我時姍姍活了這麼多年，怎麼會有這麼想鑽地縫的時刻！
你是不是在偷笑？我很生氣地問抿著嘴唇不作任何表情的淩風。
沒那個嗜好。他都沒有看我一眼，頓了頓，又說，受傷的人最好自己靜一靜。
受傷？我疑惑地將自己的胳膊以及看得見的肌膚翻來覆去檢查，並沒有看到所謂的“傷痕”。
甩貨！他突然急刹車，把車子靠在了路邊。這是條比較偏僻的路，沒有路燈，如果他想將我如何……我也，隻好從了。
你幹什麼！當他把我從車裏拖出來的時候我還是作出了正常的反應。
時姍姍你是秀逗了麼？你剛剛不是被挑釁了麼？你現在這樣，你是有病麼！他衝著我一頓好罵，搞得好像他很關心我似的。
幹嘛！你想看我哭？我偏不！我硬著脾氣吼了回去。生氣似乎也能減輕我一點疼痛。
你可以哭。他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眼神都變得溫柔。雖然夜很黑，也談不上月色，但我似乎真能看清他的眼神——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人。
難道，我可以相信他？
時姍姍，在我麵前，你可以哭。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哭我不哭！要我說幾遍你才聽得懂！你是白癡還是混蛋！我不哭不不哭……漸漸地我叫不動了。
為什麼要提“哭”這個字？不管是看到它想到它還是聽到它，都讓我銘記此刻，我那碎裂的心有多痛。
我在乎什麼，介意什麼？段真為什麼不先來扶我？
徐雅馨發表那些奇怪言論的時候，段真在哪？段媽在哪？為什麼我都沒有聽到他們製止的聲音？
我為什麼會這麼順利地被淩風帶出來？
想到這裏我看看淩風，他似乎在摸自己的臉頰——受傷了？
我剛剛隻顧著心疼自己，完全沒有問救命恩人是否有什麼生命危險。
見我看他，他生氣地說，先管好自己！
突然感動的潮水湧到我的心口——受傷時，是他送我去醫院，災難時，是他帶我逃離現場。
是什麼時候，我和他的糾葛已經這麼深了？
我我我，我這是在想什麼！剛剛遺失了未婚夫，又來找備胎？
不！我時姍姍不是這樣的人。可是這個時候，我寧願不去想段真。
淩風，我頭暈。我無力地倚靠在車窗旁邊。
他走過來，伸手摸了我的頭。是有些燙，他說。我帶你去醫院。
不。即使神智不那麼清楚，我也知道自己絕非生病。嗬……我笑得有些慘。然後又說，有的事情，可能真的是有報應。
什麼？他很詫異。
以前，我抬頭望望他，以前，我是真的不想齊曉琳輕易得到你。現在，也輪到別人來破壞我的愛情。
你說什麼！他突然激動起來，雙手握住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的靈魂給搖出來。
我沒有想到一向冷靜的他會有此刻表現出來的那麼瘋狂。立刻掙脫他的束縛，弱弱地說，我知道是我錯了……隻是那一刻的想法，我也搞不清我自己。
那你，是有一秒鍾的喜歡我？他烏黑的眼珠看得我心裏直發毛，可是他的問題卻讓我產生了一種他也帶著期待的錯覺。
我沒有想過！我立刻否認。
我隻承認，我喜歡過崔俊，喜歡段真，甚至喜歡過很多人。但是對於我曾經的冰川上司，我從來沒有產生過喜歡的感覺。因為，我沒有那麼重口味。
你當我是什麼！一邊趕走我的女友，一邊吸引我的注意，一邊又說，完全沒有考慮過我？你想要怎樣？嗯？你說！淩風的每一句話都提醒我過往，也成功帶出了我深深的罪惡感。
也許……是因為好玩。我再一次搬出這樣可笑的借口。
好玩？他抬頭望著不甚明亮的天，似乎在平複自己的情緒。又重複念叨了這兩個字，他竟然走到一邊，踢著路邊根本不存在的石子。
我心亂如麻，悔恨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一切都是我爭強好勝引起的，一切也都是我犯傻。淩風一定比我還要難受，我想。因為即便段真再次離開我，有了八年前那個瞬間的鋪墊，我都不會感覺太意外。可是現在回想自己所做的，也許真的讓淩風誤會我喜歡他。
他現在距離我好幾米遠，可是我還能聽到他嘴裏念著什麼。
這……我不會把他給弄瘋了吧？不知道讓人瘋要不要負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