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現實(1 / 2)

你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樣的期許?

第一次27歲時的楊發天沒有想過。

因為從小到大的生活沒有給過他想象未來的空間和時間或許也有過吧,可能在簡陋的民辦學校的教室裏,寫作文的時候有過?更多的隻是學習、做工分、燒瓦、做農活、做木工活的循環。更急迫地隻是為改變眼前物質匱乏的窮苦和怎樣能為家裏盡可能力所能及地多分擔一點的疲累。雖說改革開放釋放了億億萬神州大地上中華兒女們創造美好生活的無限熱情,但對於未來,信奉實幹苦幹勤勞致富的人們還是不太有過於具體的想象,大家也都是在為了過上好日子而艱苦奮鬥。所以盡管此時的楊發天,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第二次站在27歲的關口,沒有懷疑過未來會不會更好,也不是在迷茫怎麼樣才能最大化地利用重生的優勢做什麼人上人。此時唯一下定的決心,不過是,拚盡全力做個好爸爸,創造出盡量好的家庭環境,從而改變兒子怪異的性格和悲慘的命運。

1993年的天景市,GDP總量是536億餘元人民幣。人均GDP是6000餘元人民幣。而鄂省雖然總量超過天景市,但是人均GDP就隻有2000餘元人民幣。這種落差和震撼,在當時對第一次離開家鄉,走出省城,來到大城市的年輕人們帶來的衝擊力,是相當巨大的。時年27歲的楊發天在當時雖然對GDP還沒有什麼概念,可是自從1988年跟著師父來到天津打工(擺攤),直觀地看到天景人的生活狀態,對比鄂省鄉下,強烈的生發出從此就在天景紮根的願望。

時過境遷,2021年的楊發天肯定對於1993年的天津是毫無印象的。畢竟是不願回想的貧苦的過往,再怎麼回憶起來,隻不過是靠苦幹累幹賺點兒血汗錢的又一個普通的一年。而現實是不會因為個人的意誌而停下時間的腳步,哪怕你是重生者。

“天兒,油條買好了嗎?”

這是師父郭啟文,教他木工,帶他到天津打工的師父。

這年頭拜師學藝當學徒工,可不像後來的學徒那麼輕鬆,伺候師父的衣食起居,聽師父使喚,那是最基本要做到的。甚至收入多少,都是由師父決定。學徒工的工資在沒出師前,至少一半要上交給師父。更不用說,區區的給師父買個早餐。雖說楊發天按道理5年前就能出師了,不僅學徒年限,還包括手藝能力,出師去單幹甚至獨當一麵那是綽綽有餘的。但是楊發天念著師父的好,還是直到1997年手被電刨弄傷後,才出去單幹的。

“剛準備去買,忘了帶錢了,回來拿錢”。

楊發天買回油條,隻來得及感歎一下這時候便宜的物價和還沒發展起來破舊髒亂的胡同巷道,時間就快到7點了。又到了和師父一起去擺攤的時候了。畢竟,不是所有的重生者都能清晰的記得每次彩票中獎號碼的,也不是以誰的社會層次都能掌握什麼一夜暴富的秘密。楊發天最熟悉也是立身之本的,就是做木工,幹裝修。

所謂擺攤,就是帶上自己的工具,早起到月牙河邊上一個固定的地點,等著有需要的人來招工。一般從6點就有人來擺攤子,到10點左右結束。如果運氣好,工頭要的人多,就能以市場平價(20塊錢一天)開工。如果運氣不好,工頭需要的人少,那大家夥兒就隻能比著出低價,甚至壓到很低的價格,也未必能搶到活兒幹。還沒從重生中理清頭緒的楊發天,隻是順著幾十年來不能閑著的習慣,開始了平平無奇的賣工的一天。還好今天的運氣不錯,碰到一個大活兒,可以連續幹好幾天。

雖然楊發天已經有將近十來年沒有親自在工地幹活兒,但還是並不需要怎麼努力適應,畢竟,幾十年的磨練,做木工活兒是已經成為他骨子裏的本能了。從最底層靠出賣自己苦力和手藝起家,到自學設計施工圖,到自己接活兒當老板,在這個連CAD都沒有普及的年代,自己對施工圖的認知和對施工現場的把握,起碼在天景市裝修工裏來說是超越當前時代的。對施工工藝和效果來說,也是能達到超預期的效果。當然不習慣的也不是沒有。比如沒有手機,不能即時通訊;沒有網絡,接受信息的渠道單一,信息的傳播滯後;出行要靠自行車;施工工具和施工設備無論是功能性還是性能,都堪稱差強人意。讓習慣了製造精良、功能強大的後世工具的他很有點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