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啊!”

慘叫聲中,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燙燙燙燙———”

可憐五夫人自幼嬌生慣養,何曾受過如此皮肉苦?虧了丫鬟殷勤,跑得快,那茶還是新燒開沒多久的,如此一下傾在手上,哪由得她不跳腳痛呼?

顧惜惜亦是大驚失色,滿麵痛惜,“呀!姐姐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沒避開呢,多讓人心疼啊———這可是用昨兒王爺才賞給惜惜的長白山千年參泡的參茶哪!”

五夫人:“顧惜惜,你你你居然———”氣得直發抖,揚起另一邊完好的手臂揮掌便向她臉上打去。

顧惜惜敏捷避開,下意識地舉手欲擋,那一巴掌卻被殷甲扼殺在空中。

五夫人倒吸一口涼氣,怒斥:“狗奴才,找死!你沒看到是她先害我的嗎?”

殷甲繼續保持著那個姿勢,冷冷回答:“王爺隻吩咐殷甲保護顧小姐,其他的事情屬下並不需要管。”

顧惜惜第一次覺得,這個殷甲大哥的麵無表情,實在是非同一般的親切溫柔哪,乘勢轉頭喝斥:“青辰,還愣著幹什麼?快拿藥來啊!萬一五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這條小命賠得起嗎?”順便再觀摩一下成果慰問一下傷情,一驚一乍道:“糟了,看把姐姐給燙的,居然這麼一大片紅的———喂,快點啊你們,磨磨蹭蹭的都在幹什麼哪———姐姐你千萬忍著點啊,都怪這些丫頭笨手笨腳……”

“你還敢裝模作樣?明明是你故意害我家小姐———”一旁五夫人的丫環仗著五夫人的勢,憤憤控訴。

顧惜惜驚愕,“喂喂,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怎麼可能會害五姐姐?你可別胡說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五姐姐你一定能相信我的清白的是不是?”

五夫人的臉處於扭曲之中,“……”

“天啊,難道五姐姐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我絕對不是有意的,天地可表,五姐姐你……”

“找到了找到了———小姐,傷藥。”青辰嚷聲響起,打斷了顧惜惜痛不欲生指天搶地的解釋,亦使一觸即發的戰前狀態暫時緩解。

接過丫鬟手中的傷藥,顧惜惜不免小小地哀歎了一下,這些丫環畢竟不是自家姐妹啊,不然這時候拿過來的,就決不會是清涼膏而隻會是胡椒粉了……然而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溫柔道:“來,姐姐,我幫你———”

五夫人憤憤地伸手過來搶,“你裝什麼假好心了?我可不敢再讓你……呀———你———”最後一個“你”字驀地延長且聲調上揚兩個八度不止,隨之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衣服上那一大片油膏,悲憤交集,“賤人!你做什麼?竟然敢把這、這種醃硂東西倒我身上?”

一邊的丫環再次搖旗呐喊,心疼地大聲補充申明:“小姐,這可是你花了重金做的五羅紗衣,還沒來得及讓王爺看過啊!”

“五夫人怎麼能這麼說哪?要不是你動手來搶這藥膏又沒拿穩,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顧惜惜決定不再委曲求全了,比之五夫人,她的悲憤竟然也不讓分毫,且睜大眼以示己無辜之狀。

看得五夫人氣急攻心,“賤人,你還敢睜眼說瞎話?明明是你故意把這藥膏全倒在了我衣服上,你居然還想抵賴———”

聲嘶力竭戛然而止,“賴”字嫋嫋餘音中,隻見殷甲向她背後肅然行禮道:“王爺。”

王爺?

王爺他終於來了?

五夫人心中一震,萬般委屈氣惱湧上心頭,聲音裏便帶了些些恨意:“王爺———”

正指望好好控訴這個顧惜惜的不敬行為以為自己求個公道呢,才轉身卻又傻了眼。

“王爺,您一定要為妾身主持公道啊……”

台詞被搶不說,身邊一道人影飛也似的撲過,一招乳燕投林,連戰略要地都被她搶先占領了去,不是那天殺的妖精又是誰?可憐五夫人一向隻擅長金蓮碎步,哪比得上顧惜惜她的功力深厚快步如飛?且不知什麼時候,她居然已經換成了一臉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狀,偎在王爺的懷裏淒聲道:“王爺,您可終於來了……妾身真的好害怕,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五姐姐她不再這麼生氣……想給她端茶喝,不小心滑了手;想幫她搽藥膏還笨手笨腳的,明明看到五姐姐她那藥膏要抹到衣服上了,也沒能來得及製止她……賤妾真是好沒用……”

“王爺你別聽這賤人胡說,”真是氣昏頭了,連一向在王爺麵前要保持的矜持優雅已全都置之腦後,氣急敗壞的五夫人在一旁怒道,“這賤人分明是故意燙傷我的手,還故意弄髒了妾身的新衣,王爺,您務必好好教訓她一下……”

安慰性地拍拍顧惜惜的背,然後鳳眼在五夫人身上微微掃過,柔聲表示疑問:“'賤人'?在哪啊?”

優雅且溫柔的語氣,卻讓五夫人打了個寒噤,瞬間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趕忙辯解:“請王爺勿怪,妾身實在隻是過於氣憤才會出言不當,她委實欺人太甚了,弄髒了妾身的衣服倒是小事,還故意燙傷了妾身的手!”

“對不起五姐姐,惜惜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五夫人的激情開始有衝破理智的趨勢,怒目而視,“在王爺麵前就這般惺惺作態,王爺英明,又豈會被你這小小手段欺騙過去?”

“王爺您可要為人家做主啊———”

“不用說了,本王已經大概清楚了。”製止了兩方又即將開始的爭辯,小王爺轉向一直沉默的殷甲,“殷甲,你剛才一直守在這裏?”

“是。”殷甲還是那樣石化狀態,一動也不動。

“那你看到顧姑娘端出茶來了嗎?”

“是。”

“那茶翻了,燙傷了幼蟬的手?”

“是。”

“當時兩方怎麼說?”

殷甲絲毫不見難色,冷聲道:“顧姑娘說:'呀姐姐你怎麼就這麼不小心沒避開呢,可真是讓妹妹我心疼啊———這可是用昨兒王爺才賞給惜惜的長白山千年參泡的參茶哪!'”

小王爺點點頭,繼續問:“幼蟬呢?說了什麼?”

麵無表情地回答:“燙燙燙燙———”

顧惜惜趕緊把頭埋進那小王爺胸前,隻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聲來,未免太對不住殷甲這般精彩的複述。反觀五夫人,卻是又羞又恨,礙於小王爺之麵,隻發作不得。

小王爺咳了一聲,調節了一下麵部表情,“這麼說來,是惜惜讓人拿出了傷藥?”

殷甲的答案又恢複了單音節:“是。”

“那麼是誰將傷藥倒在了她的衣服上?”

“五夫人。”

五夫人尖聲怒道:“你怎麼敢和她溝通一氣欺騙王爺?”

小王爺微微皺了皺眉,朝她瞥去一眼,後者心不甘情不願地自動消聲了,才正色道:“殷甲,你可是看清楚了?幼蟬她怎麼會把藥膏抹到自己的衣服上?”

“是,由於顧姑娘突然鬆手,五夫人一時用力過大收勢不住。”

“王爺,她明明是故意鬆手要我好看的啊!”一路聽著,證詞居然全然對己不利,五夫人猶想以哀聲打動這小王爺。

沒想到小王爺淡淡一聲:“鬧夠了吧?”

雖然平日恃寵而驕,此時被他這麼隨隨便便的一句,五夫人卻頓時噤了聲,轉身欲撤。不料這廂小王爺又忽然柔聲道:“對了幼蟬,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管家忘記通知你禁令了?”

“……”五夫人的臉色愈加青白了幾分,低頭,無言以對。

處理完畢之後,方才進屋,小王爺笑道:“惜惜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可真是難得一見哪。”

反正五夫人已走了,也不必做柔弱狀了,顧惜惜懶懶道:“小王爺不是說欣賞妾身的強悍嗎?可惜遲來了一步,不然五夫人適才精彩的表現,一定會更令王爺驚豔哪。”

小王爺似笑非笑道:“說也奇怪了,本王就偏偏隻對惜惜有興趣呢。”

歎了口氣,顧惜惜不再趴在桌上,直起身正視對麵的人,“小王爺,惜惜尚不至於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一見鍾情這類借口未免過於牽強,叫我如何信得?小王爺費盡心思布下此局,自然不會隻是閑極無聊,大家何不開門見山有話直說?”這般情種模樣,她實在無福消受。

“好,夠爽快,不愧是本王看重的女人。”親愛的小王爺愣了一愣,隨即拍了拍她的肩,頗為滿意的樣子,“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以惜惜的聰慧,既與喬太尉之妻有過交談,那該知道喬太尉設宴的原因了吧?”

惜惜點點頭,昨夜喬夫人的閑話中已講到許多,“是因為那喬太尉原本朝中無人,一直官遷外地,此次卻由於小王爺您的舉薦方才得以進京任此太尉之職,因而對您感恩戴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