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水清則無魚
張君整整一個月沒出房間。
那天,他該早點回來的,早幾分鍾就好了。
她要不是聊天聊得那麼專心,她怎麼會覺察不到圓寶的異樣。
為什麼,死的是圓寶,不是他們……
房間裏黑黑的,張誠然打開燈,關上房間的門。
張君蜷縮在圓寶的小床上,他頭上那一片刺眼的白發紮得張誠然的心,生疼生疼的。
“帶著宋菲一起去國外散散心,度假也行,上學也行,或者找個適合居住的國家定居。”張誠然緩聲說道。
張君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我在瑞士銀行給你存了一筆錢。”張誠然接著說。
張君終於睜開了眼睛,木呆呆地望著他。
“我隻出過一次手,一次就夠了。水清則無魚,生在這個大染缸中,不可能全身而退。密碼是你小時候背的那首樂譜,那些錢夠你花幾輩子的。”張誠然淡淡地口吻說。
“我不想走,該有人給圓寶陪葬的。”張君移開了眼,眼淚從眼角滑落滴落到小枕頭上。
“非要做點什麼,你才能緩過來,那你就做吧。”張誠然輕輕蹙了一下眉。
“滅其複仇之力,才能斷其複仇之念。”張誠然沉吟了幾秒說。
一直教他做個君子,張誠然有些擔心他下不了狠手。
他公司出事,那水泥板也是被人做過了手腳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徹底除之。這是張誠然的做事方式。
韓悠悠又來了,聽大哥韓震南說起圓寶的事,她就隔三岔五地過來張家探望。
可惜她一次也沒見到張君,他一直在房間裏不出來。
韓悠悠曾是張君的秘書。
韓悠悠蹲在張家的小院裏,和保姆聊家常。
“張君!”她眼睛一亮,一下站了起來。
張君走進院子,眯起眼睛,用手擋住陽光,他的臉慘白慘白的,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裏全是紅血絲。
“張君。”韓悠悠眼眶有些濕了。
要不是為了他,她也不會跑去做他的秘書。
她和韓震南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她媽媽是霍家老頭子最寵愛的小女兒。
霍堯是她表哥。
單是霍氏的股份韓悠悠就擁有20%,甚至比霍堯還多了5%
“你來了。”張君唇角扯出一抹極淺的笑。
韓悠悠的背景,早在公司被收購之前,他就查清楚了。
當時也沒多想,現在那些資料突然從他腦子裏湧出來。
清晨,宋菲擦單位的玻璃,一頭從梯子上栽了下去,她因公負傷了。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宋菲頭上纏著紗布,腿上打著石膏,手臂上還掛著營養液點滴。
醫生說她有些貧血。
宋晴抽空來醫院看她,韓彩霞臥床不起,圓寶下葬後,韓彩霞就病了。
“喝點粥。”宋晴吹了吹湯匙,將粥送到宋菲的嘴邊。
宋菲偏過頭去。
“打算什麼時候離啊?”宋晴放下手裏的碗。
宋菲抬眼數著天花板上那縱橫交錯的格子。
“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張君也不會娶你,他娶你隻是想報複我。”宋晴破天荒地道歉了。
說完以後,她拿眼瞥著宋菲,等著她的反駁。
宋菲閉著唇,翻著白眼兒,一言不發。
宋晴又挑釁了幾句,宋菲一直不吭聲。
“我還忙,有事打我電話,給你請的護工下午來,有事暫時找護士。”宋晴待著無趣,拎著小包走了。
宋菲睜大了眼睛,她現在可以整晚的都不睡覺。
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圓寶的樣子,她哭,她笑,最後隻剩下她烏青發紫的臉。
如果她早點去抱她,就沒事了。
心裏絞得疼,她愣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自從張君抱著圓寶離開醫院,她就再沒見到他。
她也不想見他,她現在誰都不想見。
韓彩霞說得對,她從小就是個禍害。
所以沒人喜歡她,陶竹君也不喜歡她。
張君說她沒有家教,陶竹君也委婉地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沒有就沒有罷,她也不在乎,她一直就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