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宮變
晚上,等夏侯崇寧回來,靈霄把清藍帶回來的狗肉拿給他吃。
夏侯崇寧剛吃了兩口,靈霄就問他:“怎麼樣?”
夏侯崇寧點頭表示滿意,“味道還不錯。”
靈霄也是這麼覺得,但是呢,事物都有兩麵性,她不得不提醒夏侯崇寧,“大熱天裏吃狗肉容易上火,還是少吃一點為好。”
夏侯崇寧認為上火這種小事無需擔心,“再喝點清涼的飲品不就行了。”
靈霄莞爾一笑,“是啊,連你這樣小心謹慎的人都會認為這不過是最簡單的道理,那麼應該也沒有其他的人會懷疑有何不妥了。”
夏侯崇寧衣襟正坐的看著靈霄,肅然的問:“什麼意思,難道你已經有主意了?”
靈霄點了點頭,附在夏侯崇寧耳邊把她的打算說了一遍。
夏侯崇寧聽完,隻想讚歎一聲高明。
第二日,夏侯崇寧便帶著靈霄進宮,說是有要事稟告。
柔妃中毒和冬竹意外致死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以後,夏侯崇寧借口心情低落一直沒有麵見過夏侯應天,就連他要陪同靈霄回去杭州也是請他人轉告,說是他情緒不好想和王妃一起四處走走,散散心。
要說夏侯應天對那日在婉清宮的一幕完全心無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隻是幾月不見,夏侯崇寧似乎變了個樣子,這一點令夏侯應天頗感意外,便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暫且擱置在了一邊,倍感興趣的問著他為何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夏侯崇寧沒有直說,而是滿目含情的看著靈霄,靈霄被他看得嬌羞不已,始終深埋著頭。
這就算是最直觀的回答了。
夏侯應天會心的笑起來,“看來這都是王妃的功勞。”
夏侯崇寧趁機說:“兒臣的確是因為娶到了王妃這樣內外兼修的如花美眷,才定下心來痛改之前的不良作風。”
夏侯應天哦了一聲,喝了口茶,像聽書一樣的追根究底的問道:“你倒是說來聽聽,王妃做了些什麼能夠讓你這不羈的浪子回頭?”
夏侯崇寧詳細的稟告:“相信父皇也有所耳聞,兒臣最依賴的家奴因誤食了曼陀羅花不幸喪命,對於他的死,兒臣痛心之至,王妃日夜在旁撫慰,足足一月與兒臣形影不離,兒臣傷心,她便陪著兒臣一起傷心,兒臣心情稍有好轉,她便高興得手足無措,日複一日,不嫌煩躁也不怨苦累。待兒臣領會到什麼叫逝者已矣,生者往生,後知後覺的幡然醒悟,明白不該繼續這樣難過消沉下去,終於放下心中的包袱之後,王妃卻因為對兒臣擔心過度,憂慮成疾,病倒了,這番深情厚義怎能不叫兒臣深深動容。”
夏侯應天滿意了點了點頭,“原來是患難見真情,難怪可以令你改頭換麵。”
心裏高興,夏侯應天一聲吩咐,“來人哪,賞寧王和王妃一對玉如意。”然後首次拿父親對兒子說話的口氣對夏侯崇寧說:“願你們以後的日子都過得稱心如意。”
靈霄行禮謝恩,收下了夏侯應天的賞賜之後,才對著也在現場的柔妃說:“臣妾和王爺能夠有今日的美滿,還要多謝柔妃娘娘的撮合。”
柔妃不著痕跡的瞪了靈霄一眼,心想,“我就讓你再做一會兒夢,等到夢醒之後,你的好日子就該結束了。”
夏侯崇寧也附和著靈霄的話,“是啊,兒臣拜謝父皇和柔妃娘娘的恩典了。”正兒八經的看著柔妃。
柔妃卻當夏侯崇寧是在和她眉目傳情,雖然夏侯崇寧先前說的那番話令她心裏十分不高興,但這一眼卻是無聲勝有聲的撫慰。
柔妃原諒了夏侯崇寧在人多的場合必須說些違心的場麵話,一邊真得意的笑著一邊和夏侯崇寧“一樣”假惺惺的說著都是寧王和王妃自己的緣分,她不敢居功的話。
夏侯應天誇她太過謙虛,認為她這個媒人功不可沒。
柔妃觸景想起了那天和夏侯崇寧盤算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靈霄栽贓的罪名時夏侯崇寧曾說過酒後亂性是最自然不過的事,但近日宮中並沒有什麼喜事需要擺酒宴慶祝,她又不想再浪費時間等下去,何不趁這個機會自己創造點喜事出來。既然皇上都誇她做媒做得好,她幹脆就再次故技重施,給其他幾個皇子也提個賜婚的建議,到時不就可以趁機對靈霄下手了。
打定了主意,柔妃當真就說了:“皇上,你看寧王眼下過得這般幸福,真是叫人羨慕,如今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到了成婚的年紀,要是不為他們也考慮一下,恐怕他們會說皇上偏心了。”她卻不知夏侯崇寧在她耳邊吹風,說著酒後亂性這幾個字時,為的就是等她開口說今天這樣的話。
柔妃毫不自覺中了夏侯崇寧的圈套,定定的看著夏侯應天,等他給她一個回話。
夏侯應天沒有考慮過夏侯卓然和夏侯尚戎成婚的事,按照他心裏的想法,再過兩年就立夏侯卓然為太子,到時再好事成雙的給他指一門婚事,至於夏侯尚戎,哥哥都沒有成婚,他自然就無需多說了。
因此柔妃猝不及防的提出這個請求時,夏侯應天猶豫了。
好在他知道柔妃隻是應了眼前夏侯崇寧和靈霄的景才一時興起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不似當日為靈霄請求賜婚時抱著一種感謝靈霄的態度,就算他拒絕了,也沒有關係。
於是思忖了一陣之後,夏侯應天說:“這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柔妃哪裏還能等什麼以後,把她被拒絕的不滿言浮於表的顯露出來,說:“皇上當真是偏心寧王。”
夏侯應天見柔妃不太高興的樣子,哄著她,“他們都是朕的兒子,朕怎麼可能厚此薄彼,隻是婚姻是大事,朕總要為他們先找些備選之人,再來決定要不要指婚,否則成就了怨偶,那可就不好了。”
夏侯應天已經這麼說了,柔妃要是再不鬆口就該引起懷疑了,她是聰明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眼下,她的明智之舉就是忍一時之氣,靜待下一次的機會。
心有不甘的就此罷手,嘴上毫無異樣的說著:“皇上英明。”
夏侯應天當這件事就會告一段落了。
誰知,這時夏侯崇寧說話了,“父皇,兒臣有一喜事稟告。”
夏侯應天挑了挑眉,驚喜的道:“哦,什麼喜事?說來聽聽。”
夏侯崇寧故意賣了個關子,看著靈霄,帶著幸福的笑意,說:“還是由王妃來說吧。”
靈霄含羞的掃了夏侯崇寧一眼,又低下了頭。
夏侯應天被他們之間這種氣氛弄得心裏癢癢,又追問了一次,還指名讓靈霄來回答,“王妃,你說。”
靈霄不敢忤逆聖意,從實的說:“回父皇的話,臣妾已有身孕了。”
“什麼?”夏侯應天高興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指著靈霄的肚子,“你是說……”眼神飄到夏侯崇寧那邊去求證。
夏侯崇寧堅定的點頭,“不錯,王妃已經懷孕一月有餘了。”
夏侯應天聽聞,哈哈的大笑起來,“太好了,朕要做皇爺爺了。”
這當真是天大的喜事,夏侯應天說了一遍之後仍感喜不勝收,拉著柔妃的手像個想要尋求分享的孩提,“愛妃,你聽見了沒有,朕要做皇爺爺了。”
柔妃的眸色陰沉不已,她心中忿憤難平,該死的,燕靈霄害她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她卻自己有了身孕,而且,這麼重要的事情夏侯崇寧居然沒有告訴她,他現在到底是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上!
柔妃氣憤,惱怒,一顆心被扭曲成了像麻花一樣,她絕不可能就這樣順利讓靈霄生下她和她愛過的男人的孩子。
帶著些諷刺的口吻:“寧王,真是恭喜你了。”
她的不滿已經掩飾不住的顯露在臉上,但夏侯應天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有去注意,夏侯崇寧倒是看見了,隻不過他看見了也全當沒看見一樣,照單全收,“謝柔妃娘娘。”
而後提醒靈霄,“王妃,我們能夠開花結果,你還不趕快多謝柔妃娘娘?”
靈霄意欲起身,以大禮相謝。
夏侯應天看見,連忙阻止她,“王妃有孕在身,千萬要多加小心,你身體本來就不方便,這些繁文縟節,以後就都免了。”
說完了,就開始冥思苦想要送給他的第一個皇孫些什麼東西。
招來一旁記事的太監,賞賜給靈霄一堆珍貴的進補食材,讓她好好養胎,又賜了她一些錦緞絲綢,給她自己和孩子做些衣服,金銀首飾玉器珠寶這些東西就更不在話下,淨挑珍稀貴重的打賞。
靈霄收獲了一大堆的賞賜之物,夏侯應天還是意猶未盡,又命人去傳夏侯卓然和夏侯尚戎,他原本是不打算這麼早讓他們兄弟倆也成親,但做皇爺爺的感覺實在太好,他恨不得馬上再多幾個孫子。
夏侯卓然的婚事當場就定了下來,夏侯應天給他指婚的是宰相之女,定於七夕成親。夏侯尚戎雖未確定具體的對象和時間,但夏侯應天說了,來年開春就為他操辦。
如此一來,夏侯崇寧和夏侯卓然都有喜事,也算是雙喜臨門,夏侯應天命人設了宴,讓靈霄和夏侯崇寧在宮中用了膳再回王府。
柔妃自得知靈霄懷孕之後心情就十分惱怒,見夏侯崇寧的目光後來始終追隨著靈霄,瞧也沒有瞧過她一眼,更是怒不可遏,假裝不舒服告退回了婉清宮。
直到她離開,夏侯崇寧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側眼,反正她已經完成了她的使命,他就無需再浪費時間和精力與她虛以委蛇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在夏侯卓然忙著籌備婚禮和夏侯崇寧陪著靈霄養胎中度過的。
夏侯卓然畢竟是文武百官曾經認定的皇位繼承人,雖然夏侯崇寧暗中早已經拉攏過來了大部分的人,但他們總還是要裝模作樣一番,加上剩下那些死心擁護夏侯卓然真心實意恭賀他的人,每日給夏侯卓然送禮的賓客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