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情的價值
等伊凡冷靜下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昨晚他沒有回家,一直呆在公司裏,拔掉電話,關掉手機,心想放一晚或許她就會冷靜,然後回來告訴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伊凡忽然從胡思亂想中清醒過來,“難道”是什麼意思!說明自己懷疑了,懷疑是她出賣了MASK、出賣了自己!這怎麼可能!荻夜從來沒主動花過自己一分錢!
細細想來:一堆珠寶首飾沒有一件是她自己要的,都是自己買給她的。那把劍,後來她說貴,都說不要了,是自己硬買下的。她從來沒有要過一分錢,包容自己的任性和連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眼睛,沒有任何條件!這樣的荻夜怎麼會出賣他?一直沉浸在被“背叛”的情緒裏,完全被那些人牽著走,忘了荻夜是什麼樣的人。以她的倔強性子,“難道”所代表的動搖和懷疑對她傷害一定很大,該不會……
已經不敢再想什麼,一股強烈的不安驀地緊緊扼住呼吸,伊凡跑到停車場,手抖得幾乎拿不住鑰匙。一路闖了無數紅燈,直達霧山大宅。
忽視所有人的驚訝眼神,伊凡大吼:“荻夜在哪兒?”
Sherman看著大汗淋漓的主人,反問道:“荻夜小姐不是和您在一起嗎?”昨晚都沒有回來,Lucy打了十幾通電話都關機,最後臉色難看地放棄,還以為這兩個人……
“主人您要……”去哪裏?Sherman還沒問完,伊凡已經開車匆匆離去了,看著還未落下的灰塵,Sherman覺得大事不妙。
伊凡驅車來到荻夜的公寓,他還沒開門,房東就探出頭來,“哦,是你呀,找荻夜嗎?她搬走了。”
搬走了?“什麼時候?”伊凡屏住住呼吸。
“昨天下午啊,她回來什麼也沒說,就說要搬走,多謝我照顧之類的……”房東完全沒注意到伊凡蒼白的臉色,繼續嘮叨,“她好像隻搬了電腦就走了,別的東西讓我自己看著處理,匆匆忙忙的,那孩子……”
已經走了嗎?連個道歉的機會也不給他?
“……你要進去看看嗎?我都不知道怎麼處理比較好呢。”房東拿出鑰匙打開門。
藍色的床單和枕頭整齊地疊著,木地板上到處散落著書和雜誌,抱枕還在窗台上,還有剛澆了水的植物,桌子上放著的馬克杯裏還有一半水。
“這麼多東西要怎麼收拾啊?”房東有些發愁。
“我租下。一會辦手續,現在我想休息一下。”房東一關上門,伊凡就支持不住地倒在床上。
這裏除了電腦已經不見,什麼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沒有變,好像主人隻是出門了,一會兒就會推門進來。
明明什麼都沒變,可是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荻夜帶著她的味道也一起走了,家的味道跟著她一起離開了,不會再有她喜歡的淡淡茶香,不會再有她做的飯菜的味道……不會再有她的味道了,這裏冰冷的空氣讓他想起來以前空空的大宅子。
才一天,不,準確地說隻有23個小時,這裏就變成一個房間了,不是家。好像還能看見荻夜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問:“茶還是咖啡?”是不是一會兒荻夜會再跪在床邊捏住他的鼻子叫他“懶蟲該起床了”?把臉埋在枕頭裏,還能聞到淡淡的薄荷洗發水的味道,好像一伸手還能摸到她冰涼柔順的發絲,這裏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味道,可是主人已經離開了。
天慢慢地黑了,看著西邊天空的一抹紫色,伊凡又聽見荻夜興奮地笑聲——“看西邊!那裏!也是紫色的!”沒有了,不會再有人這麼說了,很正常啊,是自己先動搖的,所以上蒼懲罰他失去最愛的人。
無法忍受冰冷的空氣,伊凡搖搖晃晃地回到霧山大宅,神情恍惚地走回臥室。奇怪了,這裏有這麼大嗎?大到隻剩下雪白的牆。其實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在這裏完全不會有人注意,可是為什麼隻是少了荻夜,這裏就空了呢?連這裏也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味道,這個家也被她浸染了。等自己明白她有多重要的時候,她卻離開了,不再回來,空留下一室想念。
Sherman已經打聽到是怎麼回事,主人實在是太不理智了,但是荻夜小姐未免也太絕情了吧,就因為這個原因就離開?不可能,以他的觀察,荻夜應該不是個這樣的女人才對,一定是有什麼其他原因,所以她才堅持“不能說”。肯定不會是去賣什麼公司機密,荻夜會出賣MASK打死他也不信,那個孩子自尊心那麼強,這種事她絕對不會做,關鍵就是這個了,那天她究竟是去見誰?黑色賓治加長轎車,總覺得好熟悉的樣子……一邊想一邊推開伊凡的房間門。
窗簾全部拉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也沒有開燈,隻能勉強辨認出伊凡坐在那裏,衝天的酒味說明了他惡劣的心情。
“哎——”Sherman收拾一下散落的酒瓶,“主人,您就這麼放棄了?”之前他也喝酒,可從來沒像這樣過,完全就是想灌死自己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