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一絲涼風拂來,冷了麵,也冷了心。
白顯遞來一個包袱,道:“這是北荒深處的地圖和一些幹糧。”
白遠接過包袱,剛要走,卻被白顯叫住:“等等。”
白顯走上來,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藥瓶:“這是鬼魔藤製成的藥粉,灑在身上有驅蚊防蟲的效果,我知道你平時都不用這些,但北荒深處凶險難測,你還是收下吧。”
白遠接過藥瓶道了一聲謝,轉身便走了。
北荒凶險不必多說,北荒深處更是龍潭虎穴,傳聞天地戾氣盡彙於此,以至此處凶獸異變,殺人嗜血,殘暴無比。
是夜,一抹殘月懸在中天,猶如死神的利刃,刺骨的寒氣肆意彌漫,把這本就荒涼的沙漠染成了冰冷的地獄。
白遠找了一處適合的地方過夜,從包袱中取出一份幹糧啃了起來。
一絲淡味從衣上飄來,白遠一笑,心想這鬼魔藤粉倒還真好使,在北荒中過了三夜,竟還真的沒什麼毒蟲來騷擾他。
忽然一陣狼嚎響起,白遠霍然抬頭,借著昏暗的月光,隻看見遠方有數點紅芒閃現,隻愣神間,那些紅芒就已近在咫尺。
血魔狼!
白遠麵色深沉,握緊了手中長刀,按地圖來看,他走的是少有魔狼出沒的路線,即便運氣有些不佳,也不可能會遇上如此之多,再者,此時夜已深,他連篝火都沒有起,這些魔狼何以會直奔他而來?
這生死之際豈容白遠多想,血魔狼嘶吼一聲群撲而來,白遠將長刀橫起,利爪與刀身相撞發出哐當巨響,白遠隻覺一股大力撲來,兩臂一震連退不止,然而壞事未完,又有兩頭魔狼自側麵撲來,在半空一聲嘶吼,震的白遠耳膜刺痛!
白遠強定心神,一躍而起躲過魔狼的撲殺,一個翻身騎上狼背,眸中閃過一絲狠色,用力將手中長刀刺入魔狼頸間。
魔狼淒厲一聲,一下將白遠甩出數丈,重重砸在地上,這周圍雖是黃沙,但白遠還是摔的腦袋發沉,喉中一熱,一絲殷紅從他嘴角慢慢流了出來。
魔狼再度襲來,白遠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此刻手中的長刀是他唯一的朋友,心中的執著是他唯一的依靠!
荒涼的夜裏,白遠與魔狼廝殺縱橫,縱然已傷痕累累,他也從未有半分屈服。
一地黃沙皆血染,白遠持刀而立,身邊躺著四五頭已身首異處的魔狼,而其他魔狼停在白遠數尺之外,竟再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它們也遲遲不肯離去。
嗖嗖……
一絲冷風吹過,昏暗散去,眼前的一切忽然明朗起來,白遠身子一顫,抬頭望天,隻見雲霧漸散,天際那抹殘月竟慢慢張成了一輪月盤。
滿月!
麵間蒼白浮出,白遠忽然跪倒在地,體內泛起一陣冰涼,一時如入萬年冰窟,痛苦無比。
魔狼見之再度撲來,白遠握刀的手卻顫抖不止,這時空中的寒風又凜冽了幾分。
心,是這般蒼涼。
夜,是這般蒼涼。
白遠用最後一絲力氣抬首望月。
這世界,也是這般蒼涼嗎?!
不覺回首過往,竟發現無一絲一毫值得留戀,白遠滄然一笑,慢慢閉上眸子,若有來生,就做月傍的一簇雲吧……
天地屏了息,夜風忽止,白遠蒼白的額間浮出一道詭異的血絲,當他再睜眼時,眸中是淡淡紅芒和無比的桀驁!
……
白遠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墮入地獄,身邊突然伸出無數隻魔爪,要將他撕成碎片。
但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屈服,於是他拚命反抗,直到一隻溫暖的手將他拉了出去……
一絲微光撫在麵上,帶來些許溫暖,卻散不去心中的冰涼,白遠睜開眸子,隻感到身上傷口如針紮一般的痛。
白遠猛的起身,卻被一隻小手粗魯的摁了回去,抬頭一看,隻見一位看上去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女正低頭給他擦著藥。
“你聽話一點。”
少女邊替他擦藥邊道:“爺爺的藥雖然疼了點,但效果很好的,塗了它,你明天就能活蹦亂跳啦。”
聽這哄三歲小孩一般的語氣,白遠不由的撇了撇嘴,隻覺體內一陣空乏,便安靜的躺著不再亂動了。
白遠環視周圍,這是一間很簡陋的臥房,除一床一桌一櫃之外再無其它,不過這份樸實無華,倒讓他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