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寧陽不自在的動了動,卻沒有說話,蘇沐秋替她順著雜亂的青絲,“在屏嵐的這段時間,我努力的將自己置身事外,好讓自己能有一個冷靜的眼光觀察你,而我得出的結論便是這些,寧寧,我說對了麼?”他努力且認真地看向她,妄圖還像以前那樣能夠看穿,他問:“寧寧,安人夏對於你,真的重要到了無可取代的地步麼?”以至於讓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她的心中。
空氣裏是一陣沉默,寧陽淺淺的依偎著他,目光定在麵前的桌椅上發著呆,她感受著身後的溫暖,也貪戀著不願離去,但心裏卻也是天人交戰,她輕輕的微笑,淡然而平靜,這份沉著是她以前不曾表現過的,畢竟他說的太對了,讓她無言以對,“怎麼辦呢,蘇沐秋……”她忽然說了一句,“我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這下子,遊戲又不公平了。”她懊惱的拉著衣帶繞指,唇角卻帶笑。
蘇沐秋沒有回答她的話語,隻是歎著氣繼續著自己的主題,“寧寧,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的壞習慣,就是妄圖用自己天性裏的吊兒郎當,來掩飾自己的逃避心虛。
寧陽終於歎了口氣,重重的,在冬日的冷空氣中飄然若霧,她看著它們淡淡的化去,才勉強開了口:“其實也算不得無可取代,但真的真的是很在乎的,我們一起長大,從小都是玩在一起,我隻記得有我的地方總是有他的,我笑他看著我笑,我哭他就將我的嘴角使勁往上拉,我醒著的時候他陪我玩,我要睡了他依舊陪著我直到我睡著,隻是他性格太過認真,而我偏是對什麼都不在乎,所以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便出現了隔閡,從開始的幾言不和開始,到了最後,我早已經站在他世界之外找不著進入的門。”
寧陽一邊回憶一邊說著,蘇沐秋麵無表情的傾聽,他忽然想到了安人夏曾經的一句話,“我自然是真的擔心的,你以為我沒有去找麼?但又能怎樣,這麼多年了,我從來就沒有找到過她!她出去做了什麼,也從未對我說過,她將我拒絕在她的世界之外,我根本就進不去!”
安人夏說這話的神情依稀在目,他那時受傷的表情應該是真的,那麼,如此說來,你們到底是誰將誰拒絕在了門外呢,你們互相將對方排擠,卻又是誰先開始的呢。
蘇沐秋想到了自己,他和寧陽的情況似乎與這驚人的相似,他們之間的隔閡是隱瞞,不管目的為何,隻要未曾坦誠,就決計是走不近對方的,他們誰也沒有排斥誰,但卻誰也靠近不了誰,他們圍著兩個相距不遠的點各自不停的繞圈,時而近時而遠,感覺也是飄渺無依,這樣的不安,她可也是麼?
“蘇沐秋,你不要不說話好不好,你說話吧,隨便什麼都可以。”寧陽抓住他的袖子,說道:“現在好安靜啊,外麵的風聲聽上去好瘮人。”
原來,她也在不安,她隻是習慣了逃避,便連自己心中的不安,也習慣性的逃避了。
“好。”蘇沐秋答應著,他說:“那我和你商量一下,等輕鬆之後,你想去哪玩?”他帶著笑容問著她,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換來沉默。
“去哪啊,我不知道呢,其實我根本沒出過什麼遠門,上次和你去啟京是我第一次離家那麼遠,現在想來膽子還真的大啊,哈哈哈。”她說著說著就自己笑了起來,而她隻要一笑,之前的什麼陰霾便就蕩然無存了,讓人很容易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她含笑的看向蘇沐秋,問:“你說哪裏好玩?”
她沒有沉默也沒有拒絕,而是在征詢著他的意見。蘇沐秋抱著她的手臂一緊,枕在她脖間,弄得她有些癢,但他沒有離開,而是低聲說道:“有你的地方,都好玩。”聲音輕若浮遊,卻重重的擊在了她的心上。
妖孽啊!寧陽在心中歎道,微微一笑,帶著苦澀又帶著甜蜜,這一次,既然已經鼓足了勇氣,那她應該不會再錯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