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和白老爺子聊了幾句,才問到了正題,便果然如她所料,根本沒有什麼複診,安人夏也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她笑了笑,笑容裏藏著看不出苦澀,隨後她站起身來告辭道:“白老,我還有事,這次就不多陪您了。”
“丫頭,你臉色不太好。”白老喚住了她,說著:“身子可有不舒服?”
“有,”畢竟是大夫,寧陽也不敢欺騙,幹脆的點了點頭答道,從屏嵐宮出來,她便一天比一天累,但她並不想讓別人卻擔心,她衝白老笑了笑安慰著,“不過沒事,豬爺已經給我開了藥了,不會有事的。”她說完就走出了藥莊,對著老人揮了揮手,身影一溜,便又不見了。
“你身子不舒服?”蘇沐秋問她,他看著她這幾天臉色不好,隻道是因為心情不好,卻不知她還生著病。
擺了擺手,寧陽否認著:“沒有沒有,那是我敷衍白老的,不然這種麻煩事情怎麼跟他解釋,心裏堵的東西太多了,那不是大夫能治的。”她毫不在意的說著,卻說得蘇沐秋心裏一陣愧疚,“不過這下也明了了,安人夏確實沒有來過這裏,我們快點趕路吧。”她沉默了一下,低低的說:“去啟京。”
雖然這麼說了,但啟京城距離這裏山遠水遠,哪裏是一日功夫趕得到的,寧陽又是個堅決不騎馬的主,一路上自然又是走走停停,公孫翔因為實在擔心柔兒,也顧不得自己現在身份的諸種不便,早已獨自先騎馬離開,隻剩下蘇沐秋和寧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前進著,各懷心事說不得。
“歇一會吧,你都出了那麼多汗了,這隆冬時節,被風一吹就不好了。”兩人來到一條小河邊,尋了塊遮風的地方,蘇沐秋拉住寧陽坐了下來,他取了一塊錦帕替寧陽擦去額際的汗水,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她的臉頰,卻發現她雖已是大汗淋漓,臉頰卻冰冷的要命,蘇沐秋握住了她的手,同樣也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沒事,我體溫偏冷,很正常的。”寧陽看著蘇沐秋不悅的表情,主動解釋道,又怕他再嘮叨,連忙捂著肚子說:“我餓死了,你去河裏捉魚,我們烤著吃好不好。”她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教人如何拒絕。
蘇沐秋寵溺的笑了笑,將自己的狐毛圍脖也套給了她,“老實呆著,我去看看。”不過她還真是出了個難題,這大冬天的要捉魚,怕是得費些功夫了。
“嗯。”寧陽乖乖的答應著,卻在蘇沐秋稍微走遠一點之後便自己站了起來,她晃晃悠悠的走到河邊,蹲下來看著河水裏自己的倒影,在寒風中的臉色已有些發白,可圍在脖子上的圍脖卻顯得那麼的溫暖。
蘇沐秋正站在不遠處的河邊發著愁,清冽的河水裏別說魚了,便是連蟲都看不見一隻,他環視了四周,這附近似乎也沒有人家,看來他們想不餓肚子,還是得趕緊趕路才好,可偏偏寧陽又倔強的很,此去啟京那麼遠的路,就算是讓他憑著輕功來去,也是個頭大的活兒了,而她之前竟已跑過一個來回。
搖了搖頭,蘇沐秋就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尋思著怎麼將寧陽騙上馬來,最後他終於在心裏下了個結論,實在不行,打暈好了。
蘇沐秋無奈的笑了笑,耳畔卻不期然的響起了落水聲,他心裏猛地感到一陣不安,迅速跑了幾步,發現方才寧陽坐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而那不遠處的河麵上卻漂著一個人,白色的狐毛圍脖隨著水波不住的蕩漾。
天啊!蘇沐秋在心中高聲一呼,絲毫沒有猶豫的也跳進了隆冬冰冷刺骨的水裏,饒是他像虎一般強壯的人,也被這仿佛涼透骨子的河水凍得夠嗆,又何況那嬌柔細瘦的寧陽。他心裏一急,更加用力的向水中的人兒遊去。
冷冷的河水上,寧陽緊閉著雙眼隨著河水起起沉沉,小臉呈現出一種死人的灰白色,她身上的衣物在水中泡開,整個人便如一隻困在水中的巨大的蝴蝶一般,打濕了翅膀,再也飛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