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蹲了下來,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理解安人夏方才的那番話才是對的,他口中的意思是指責她懷疑錯人了,還是說他雖然承認了這是他做的,卻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他口口聲聲的說是為了屏嵐為了她,可實際呢,隻不過是為了他的野心找借口罷了。
安人夏,我不傻,你卻總以為我單純,你的野心你的企圖在我麵前從來不加掩飾,我又豈會沒有察覺?我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我以為你會明白,明白我所追求的不是你眼中屬意的廣闊,我以為你會為了我回來,最後看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啊,權利和我這一戰,我輸了個徹底,我將自己看得太重,所以才讓事情發展到了今天這種局麵,這全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該對不對?我原以為隻要我裝作不知道,我們就可以回到最開始的地方,但我現在知道,不管是不是你,我們都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寧陽抱著頭蹲了好久沒有起身,她的背部微微起伏著,還傳來一陣陣小聲的抽泣聲,周圍偶有人路過,皆是猶豫了半步,最終匆匆離去了,屏嵐宮這麼多人,竟沒有一個適合安慰她。
公孫翔半開著門,看著不遠處的瘦小身影,又看了看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人,輕輕的靠在門上,他半仰著頭無神的看著房間白白的屋頂,他心裏此時,也仿若那白色般一片空白,明明心裏有那麼多的東西堵得慌,不停的在心裏盤踞,但一旦想去抓,卻一溜煙的都逃走了,留下一片空白,不讓人想,不讓人靜。
沒有想過,寧陽是最後一個見到蘇沐秋的,她呆呆的蹲在蘇沐秋的床前,她本來就嬌小,這一蹲剛好能把頭放在床沿上,她安靜的看著蘇沐秋失去血色的臉,仿佛是怕吵醒他,她很輕很輕的說著:“哎,你平時神氣的不得了,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種時候吧,叫你逞能,現在吃到苦頭了吧,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別什麼事都一個人扛,我最討厭那樣的人了,但卻不是因為你將我看弱小了,而是你將自己看的太強大了,明明沒有那麼堅強,卻還要讓自己裝的跟個神仙一樣,你也不怕你這會真的成神仙了啊。”
寧陽知道他是聽不見的,所以才放心大膽的自言自語起來,公孫翔早在方才便已識趣的離開,此時屋裏隻有寧陽的聲音,她一不說話,便顯得滿室寂靜,這樣讓她很不安,所以她一直說,不停的說,直到她說累了,將頭一歪,輕輕的靠在蘇沐秋的身上,認真地聽著他微弱卻平穩的心跳聲。
寧陽微微一笑,起伏不定的心在這一瞬間安定了下來,她在蘇沐秋身上蹭了蹭,像是某種小動物一樣,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呼聲,她靜靜的蹲在他身邊,感受著他存在的氣息,仿佛隻要有他陪在身邊,她就可以天空海闊的無所擔心,因為她知道,他總是會寵溺的微笑的看著她,包容她照顧她。
雖然,有時也會欺騙她。寧陽想到這裏,又猛地將頭抬了起來,氣鼓鼓的看著他,哎,好不容易安心了一下,卻又想到這些晦氣的事情,她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有些鬱悶,站起來走到臉盆架旁邊,想用涼水清醒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維。
感覺到她的離開,床上的蘇沐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原本在公孫翔讓寧陽進來的時候就醒了,然而一時的壞心思讓他假裝仍在昏迷,本來想要小小的嚇她一跳,卻不料她接下來的動作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微微的一愣,貪戀她難得的溫順,也就繼續裝了下來。
此時的蘇沐秋臉色依舊蒼白,但卻是不再皺眉了,他淺淺的笑看著寧陽,眼神溫柔,心裏滿滿的,十分知足。似乎以前奔走的世界都不重要了,他隻要眼前這個小小的有她的天地。
還有什麼抱怨和不滿足的呢,他遇見她何其的幸運,而他喜歡她,她剛好也願意親近他,更是何其的難得,比起曾經嫉妒過的安人夏,他應該學會滿足和包容,這樣的幸福來得不易,所以他不能讓它在開始之前結束。
蘇沐秋眼瞼低下,心裏暗自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