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她輕輕的舞著劍,漫不經心慣了的她,似乎也隻有這時是極其認真的,她一步一步的躍動著,劍也一下一下的劃破淨空,但海晏河清是如此寧靜的劍法,以至於遠遠望去,看到的是仿若在院中起舞的寧陽,沒有一絲戾氣,圍繞著她的,是水鄉畔臥舟采蓮女子的花心。
蘇沐秋剛剛從外麵回來,神情疲憊的拂去一身的塵埃,事情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般簡單,這後麵牽扯的厲害紛爭太多,他必須步步為營。他並不害怕隱藏在背後的陰謀,但他害怕她會因為他的成功而受到傷害。
這樣想著的蘇沐秋不知不覺的已走到了後院,眼前所見到的便是在院中練劍如起舞的寧陽,他不由的看呆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練劍,那麼的柔美又那麼的堅毅,他頓時明白,能使出這樣的劍法的人,不是柔弱,而是不爭。
也許,他的有些擔心是多餘的。
“姓蘇的,輪到你了,你偷看夠了,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轉身走人吧。”寧陽早就聽見他沉重的腳步聲,知他心中定是又有很多的煩惱了,她皺了皺眉,收劍走到他麵前,笑著。
“好。”蘇沐秋爽快的答應,她的笑讓他頃刻間換上了另一種心情,他將自己的佩劍交到了寧陽的手上,轉手又接過了她方才手裏的劍,劍柄上殘留的溫度,是她給他的心意。
可是他舞的,卻又是不同於他溫潤外表的另一種劍法,堅毅狠絕,不留一絲可回旋的餘地,從一開始便是用盡了全力,每一招都是拚上了性命,劍上寒芒不斷,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著無數看不見的犧牲,而他認真的表情,就仿佛使出劍法的同時便已堵上了性命,劍已出鞘,不血刃不回。
海晏河清若是王者,那蘇沐秋這般殺戮的劍法,便是霸者,王者仁山水,霸者決天下。
寧陽細眉皺起,他的劍每多劃一下,她的眉便多皺一分。心裏很不舒服,她不喜歡這樣淩厲的劍法,可以笑得溫潤如玉的蘇沐秋,為什麼會練這樣血腥的劍法,他就那麼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麼,在他眼裏,活著到底是為什麼呢?最珍貴的又是什麼呢?
劍之於人,不是用來殺戮,而是用來保護,不是麼!
寧陽不禁的雙手握緊,手中握著的劍也不由的抖動了起來,劍柄金色閃動,這時她才注意到了上麵掛墜著的劍穗,似乎很是眼熟。
“蘇沐秋!”霎時,寧陽大呼了一聲,她直呼其名的時候,一定是她很生氣的時候。
“怎麼了?”蘇沐秋負劍走到寧陽身邊,看著她手上的劍穗,心裏卻已明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你自己看這是什麼!”她舉起劍,將劍穗在他眼前晃了晃。
銅片為心,青玉做邊,紫金編結,田赤吊穗,這不就是前幾日昂伯給蘇沐秋的吊墜麼。
“這個啊,這是公孫給的小東西,我看著好看,就叫昂伯做了個吊墜,剛巧我沒有劍穗,所以就用了它了。”蘇沐秋耐心的解釋著,他哪裏會是沒有劍穗,擺明了是在騙人。
“真的?”寧陽不相信的問道,隨即想到在公孫翔搶她銅片時,蘇沐秋確實沒在場,當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選擇作罷不去計較,她將劍穗拿在手上,認真的看了看,那劍穗做工很是細膩,自然也是十分好看的,寧陽拿在手裏,越看越喜歡,抬頭向蘇沐秋討好一笑:“我也有個一樣的銅片,你也幫我做一個好不好?”她極力嬌媚的說著,雖然始終沒有她期望的那種魅惑。
蘇沐秋卻還是禁不住心神一震,他彎著嘴角邪氣一笑,“好啊,我幫你。”雖然說得很平靜,但他心裏早已在偷笑了,本來還盤算著要如何騙過鬼靈精怪的她,現在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何樂而不為呢。
寧陽不疑有他,伸手就從袖中取出那刻有“寧”字的銅片,雖然她嘴上說不喜歡,但公孫翔雕刻卻是說不得,不突兀不另類,與原來的花紋渾然一體,所以寧陽私下還是很喜歡的隨身攜帶著,“就是這個了,謝了。”她心情很好,於是衝著蘇沐秋甜甜一笑。
“不謝。”握著還帶有她暖熱體溫的銅片,蘇沐秋淡淡的回答道。
銅片為心,紫金編結,是為同心金結。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