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謙虛,但在寧陽聽來就是不動聽,“得了得了,你少給我戴高帽子了,說吧,你有什麼事,早說早辦早回家,出門前豬爺的那一卦還真靈,盡遇到些倒黴事,早知道就該聽他的不出來了。”她捏了捏手中的馬繩,明顯的,很是不耐。
王襞卻並沒有急著回答,他隻是看了看周圍,搖頭說道:“這裏不方便說話,可否請寧宮主移駕客棧一敘?”他們方才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一條小路上,雖沒有多少路人,但畢竟隔牆有耳,防不勝防。
“客棧?”寧陽譏笑了一聲,仿若聽見了天方夜譚般的笑了起來,“這地方最亂的就數客棧了,你去那找死啊。”她擺了擺手,一副地主模樣的指揮道:“算了算了,你跟我走吧。”
相對於人生地不熟的王襞,聽寧陽的當然是上選,因此雖然寧陽表現的很得瑟,但兩人也沒的反駁,隻能跟她一路走著。
“喂,你有錢麼?”帶路的寧陽忽然停了下來,歪頭向王襞問道:“我餓了,給我買幾個包子吧。”她手指著一邊,幾十步開外便是一家包子小鋪。
“好,便給寧宮主買去。”王襞答應著掏出錢袋就要去,卻被寧陽搶過在手裏掂了掂,“小子還挺有錢的麼。”她將錢袋扔給一邊的小洛,又吩咐道:“屁孩,你去買。”
“憑什麼!”小洛當然是不肯了,叫著。
對付這種少年,寧陽是最有辦法的了,她又伸手勾住了小洛的脖子,在他耳邊細語道:“因為,你長得好看嘛。”一句話說的嬌嗲甜膩,仿佛勾人魂魄,但在小洛還來不及發顫時,寧陽又放開了他,正色道:“你看我,蓬頭垢麵的,人家哪肯賣給我,好小哥,你去給我買好不好。”這一句話不知換了多少語氣,時而嚴肅時而討好,若非她油嘴滑舌慣了,是很難駕馭好火候的。
小洛畢竟單純,哪裏招架的住她這般逗弄,頓時隻覺得頭皮發麻,趕緊接過錢袋跑開了,看著小洛的背影,寧陽還不忘慢悠悠的加上一句:“對了,買二十個,肉餡的啊。”不出所料的,小洛的背影愣生生的又是一頓。
寧陽聳了聳肩,看向身邊的王襞,見他眸中帶笑,當即覺得很是不高興,“你笑什麼笑,幸災樂禍。”順手還在王襞背上重重一拍,方解心頭之根。
“在下哪敢,隻是寧宮主想要對鎮上之人隱藏身份,又何須為難小洛,讓在下去便好了。”寧陽畢竟也是習武之人,下手自然不輕,王襞吃痛,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隻是緩緩的說著。
寧陽雖是這百裏沙鎮不遠處太平峪屏嵐宮的宮主,卻是鮮少在百裏沙鎮露麵的,畢竟她每次出去玩都是胡鬧,在自家門口那影響多不好啊,所以每次都是騎馬跑到鄰鎮周邊去玩,因此這鎮上的人倒是極大多數並不認得她。
被說中的心事的寧陽心中一陣窘迫,對於王襞的敵意又多了一分,遇到這人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卻似乎都要被他看了個透了,這種人不可為敵更不可為友。
“那你又是如何認出我的?”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狼狽非常,怎麼也不可能和一宮之主聯係上吧。
“這並不難啊。”王襞笑了笑,“素聞寧宮主狂放灑脫不拘小節,性格異於常人,行事多隨性子,雖是大漠邊塞,人情淳樸開放,但如宮主這樣的女子卻也著實不多。”
寧陽默默的聽著等著下文,她當然不會相信王襞僅憑這些便確定了她的身份,果然王襞頓了一下,又接著開口說道:“不過讓在下敢確定的,是宮主腕上的手飾,在下曾聽人詳細形容過,所以不會認錯。”為了找她,他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暗罵了一聲,寧陽挽起袖子看著幾乎是自己的全身唯一的裝飾,那是一個嵌著羚羊頭像的銅扣鎏金手鏈,頭像的兩隻眼睛均由深藍色寶石製成,黃色和藍色色彩碰撞之間流光溢彩,個性鮮明,一看便不是俗物。
她本是不喜歡妝飾打扮的,但這手鏈是父親遺物,因此總是帶在身邊以求得保佑庇護,誰料到出賣自己的卻也正是它。
不甘心的看向王襞,寧陽心中那種不協調感愈發的強烈起來,總覺得王襞這人雖是站在麵前,但實際卻離自己很遠,便如他身上的蟹殼青長袍,飄忽素雅,一不留神,仿佛就要隱去在漫漫黃沙中。
這樣的人,偽裝太多了。寧陽心煩的又將頭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