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開皇十年,陝州潼關。
烏雲漸漸鋪滿天際。
伴隨著轟隆隆的響雷,爆裂的火搓綿扯絮般,在中灼燒出刺目的折線,聲傳四野,震撼天地。
“加快腳,大家加快腳!”領頭的男人身著錦衣華服,不停的催促著大夥,“爭雨前趕到前麵的寺廟!”
在逐漸暗下來的天幕中,衛士們披輕甲、佩長刀,將一輛三馬齊驅的青蓋紅轎簇擁在中間,行進在渺無人煙的荒穀之中,馬蹄陣陣,分外急促。
草屑車輪碾壓,塵土貼著地麵輕輕揚起一道煙兒......
轎子裏坐著母女二人,母親是不到三十歲的婦人,女兒是個四歲的稚童。
婦人頭挽傾髻,豔麗照人,雙手拖著高高隆起的孕肚。
稚童梳著可愛的雙平髻,穿著淡粉色繡裙子,瓷白的小臉圓圓,眼睛烏黑靈動,如碎沾水的星辰,一漾一漾。
“噗”
忽地聽見刺入肉體的沉聲悶響,一支羽箭射進馬夫的胸口,他重重的栽倒下去,馬車隨之晃動幾下。
“咻,咻,咻.....”
隨後就是密的箭矢破飛來,夾裹千鈞力道如暴雨般傾瀉而下,頓時人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擊中轎子柳木的咄咄聲,各種聲音織在一起,宛如人間煉獄。
不時有羽箭撕裂窗側搭下的簾子射入轎內,恐怖的在婦人和稚童的麵前劃過一條條弧線,釘入馬車另一側的轎簷,發出噔噔的撞擊聲,濺起的木屑飛射到稚童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有刺客,護夫人......”
轎子外麵,中年男子從容不迫的驚怒聲一遍又一遍響起,侍衛們急反應,利用盾牌在馬車的四周構建起一道零散簡易的防護牆。
“殺!殺!殺......”
箭雨過後,從四麵八方湧上來無數的黑衣人,就像捕捉獵物的狼群一樣,揮舞著鋼刀席卷而來。
坐轎外頓時廝殺聲大作,一道道寒閃過的瞬間,刀尖穿過胸膛,刀刃割破喉嚨,無數鮮血從人的身體裏噴湧而出,染紅了枯草,染濕了地麵,染透了轎簾。
濃濃的血腥味在悶熱的氣中肆意彌漫,熏得人發嘔。
“阿娘,我怕......阿娘!”
稚童憋住哭聲,忍不住地抽抽,眼淚珠兒都要把睫毛壓彎了,雙手緊緊的抱著母親。
婦人嚇得臉色慘白,極力持鎮定,不停地用顫抖的手撫摸著女兒的頭。
這時候,滿臉血汙的中年男人掙紮著殺退幾個黑衣人,一頭鑽到轎子裏,緊握著的長劍滴著淋漓的殷紅,血腥味縈繞在的鼻息之間。
他大聲疾呼:“夫人,快,快!”
男人拽著婦人,婦人拽著女兒,慌忙的往外跑,踉踉蹌蹌的下了車。
一刺客揮舞著利刃劈砍來,錚亮的刺入稚童的眼,刀鋒貼著皮膚劃過,透過來的嗜血寒意讓本能的後退兩,坐倒在搖晃不穩的轎子裏。
中年男子身招架,電火石間刺客仰翻倒地,脖頸中噴射而出的猩紅在的麵前飛濺,手中的刀刃倏地飛起。
待落地之時,已在馬背上留下一條深深的槽痕。
那畜生陡然的昂頭長嘶幾聲,暴躁的拉著稚童勁疾馳,橫衝撞的穿過混戰的人群。
“阿娘,救我,阿娘......”稚童不停的呼救。
黑衣人首領發現有人逃出包圍圈,大喊:“追,一個都過!”
隨後,另外四個黑衣人躍身上馬,緊攆了過去,他們手中的長刀,血跡斑駁。
馬車上,稚童雙手支著車底板,身子前傾,搖搖晃晃的爬到轎門處,臉上掉著大把的淚,混著冒出的冷汗,就像水洗過一般。
試著拉開轎簾,看到前方,是天地不、霧靄茫茫,心裏害怕極了,哭喊聲夾著驚顫和嘶啞,“娘親,我怕,你在哪。”
一個黑衣人心底暗罵幾聲,變換追擊角度,尋找有利置,麻利的抽箭搭弓,瞄準了前方馬頸的方向,鬆手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