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要不要臉
男人慵懶地斜靠在古木雕花的欄柵邊,修長優美的身軀愜意地倚在床榻上,男人有雙看似深邃的眼眸,卻被恰到好處地隱藏在了他那濃密睫毛的陰影之下,男人的皮膚白皙得有些不正常,和他散落在身側烏黑的發絲形成鮮明的對比,男人隻是靜靜的躺著那兒,眯著眼看著麵前跪著的兩個女人,這其中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狼狽的很,另一個則是連跪著都儀態萬千的牙兒,這兩人倒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你可知這樣突然闖入是懷了我的雅興?”
這牙兒是他身邊最得寵的手下,不僅人長得美麗,連武功也是穀中數一數二的,她對顧木之一向忠心耿耿,任勞任怨,這次會突然打斷他的好事必定另有隱情。
果然,牙兒嫌棄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張口道:“穀主,這女人根本就不是昨晚為穀主獻藝的舞娘柳雙,真正的柳雙早晨已被屬下發現死於樹林之中!”
“哦?那她是誰?”顧木之看了一眼和柳雙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嘴角含著笑意。
“穀主覺得在穀中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牙兒咬著牙憤憤地說,卻是連看也不再看一旁的假柳雙。
“嗬嗬,你有什麼想說的?”顧木之的視線轉向遠處的風景,這話卻是撂在這了。
假柳雙整了整衣服,低下頭,做了些動作,片刻後,等假柳雙再抬起頭來已經換了一張臉,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女性麵孔,普通到你可以在上麵任意添減,也不用擔心會破壞原有的美感,因為它本身就是一張沒什麼美感的麵孔,這張臉孔的主人正是——小穀。
顧木之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倒是一旁的牙兒激動起來,扭過頭就罵道:“小穀,你還要不要臉啊,為了爬上穀主的床,這樣的是都能做的出來!”
顧木之瞟了小穀兩眼,隨口問道:“人是你殺的?”
小穀挺起背用自己原本的聲音說:“不是,我隻是看她偷偷摸摸想要離開這兒,沒追上阻止而已。”
牙兒最見不得就是小穀這幅道貌岸然的模樣,繼續抨擊:“你既然已經發現她要逃跑就應該立即通知我,你這樣隨她自己離開,不就等於要她去死麼,不是你親手殺的也算你見死不救!”
小穀對上牙兒的視線,冷冷地反問:“要是通知了你,按穀裏的規矩她還不一樣是死?”
聽到這,顧木之揮揮手,似乎已經懶得去追究柳雙的死,牙兒原本還想說什麼也立馬閉上了嘴,隻是眼睛還死死地盯著小穀。
“小穀。”顧木之終於正眼看向她。
小穀抬頭回望。
“你這張臉又不醜,隻是平淡了一些,又何必帶著別人的臉呢?既然你這麼喜歡帶別人的臉,以後隨你帶好了,可是別再讓我看到你現在這張臉。”說這話時,顧木之拿起來一旁的茶杯,就這麼在手心裏一個勁地轉啊轉的。
小穀閉了閉眼,最後從嘴裏吐出“遵命”兩字。
小穀不是穀裏的人,她是幾年前穀主從外頭帶回來的人,也不知從哪傳出的,說她是藥王薛北從小養大的,精通藥理善於用毒,另外她還有另一門手藝——易容術。
顧木之將她帶回穀裏還專門命人收拾了一座別院給她,別院的名字是顧木之取的,就叫藥居。這穀裏的人一開始覺得顧木之帶一個外來的丫頭如此之好,自然眼紅,時不時就給小穀臉色看,小穀也不搭理這些人,長久下來,大家看顧木之對小穀也不聞不問的,自然也就隨著主人更加不搭理小穀,所以小穀在穀中向來都是獨來獨往。
其實小穀與顧木之是舊識,在顧木之還是一個無名少年時,他們曾經相依為命……
江湖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一個叫薛北的藥王,小部分江湖人也知道,薛藥王一生未娶,也沒有開創什麼門派,在五十出頭時,卻收了一個孤兒做徒弟,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徒弟是男是女。
拜入師門的時候這個小徒弟才五歲,甚至連個姓也沒有,薛北隻叫她小穀,自從收了小穀之後,薛北就漸漸退出了江湖,再後來就在江湖上失去了蹤跡。
事實上,薛北隻是帶著小穀到了北方一個不知名的遙遠村落,表麵上是過起了遠離江湖,逍遙自在的神仙日子,實際上薛北是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活不過十年。
日子飛快的過,這小穀再怎麼沒腦子天天對著那些藥理書也多少是學到點東西了,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加上薛北對小穀是全心全意的投入,該嚴厲的時候也沒半點糊塗,有時候甚至讓小穀翻遍整座山,就為了找一顆草藥,偶爾找來的藥草不是薛北要她找的,薛北就會嚴厲地命她重新把山再翻一遍,一定要找到為止。
正因如此,小穀還真就練就了一雙“千裏眼”,能在老遠的地方一眼鎖定自己要找的藥草;這不,又奉命到山裏采藥的小穀,眼尖地發現了倒在草叢裏的顧木之。
當時的顧木之臉是衝下的,等小穀費力地把他翻過來之後,就看見他整張臉都黑乎乎的,上麵還有血跡,看起來挺猙獰的,衣服上也濺滿了泥點子,真是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