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終曲
春光無限,滿園飛花。
公子伊人,雙宿雙棲。
她非美人,笑靨是水而非毒。他亦非英雄,劍出鞘斬不斷理還亂。
訣別一曲,彈盡事世憂愁。
愛恨情仇,孰是孰非,誰又能道得清說得明?
恩怨過往,俱付一曲,哪阻得一番兒女情長?
長相思,長廝守,譜得一生愛戀,一世盟約。
小橋上,月夜。楚上河席地而坐,膝上仍擺著琴。一曲唱罷,指停在琴弦上緩緩撫過,最後停在刻著“落冥”二字的地方,細細地看著,看得入了神,如入定老僧。
“哎,聽說沒,”婦人說得神秘兮兮,眼睛左瞟右瞄確定沒什麼人之後,才自以為小聲地說道,“鎮上小橋邊又鬧鬼了!”
另一婦人神情自若,頗為了然,“我還以為什麼呢!這有什麼新鮮的。自從七年前小橋上死了一個姑娘,自此七年來每年的這個時候小橋那裏總會鬧上幾日鬼。”
婦人歎了口氣,似是可惜,“真可憐了那位姑娘,怎麼年紀輕輕地就死於非命了呢?”
“我看最可憐的還是那位抱著她的男子,聽說抱著她的屍體整整三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另一婦人接著往下說,“我還聽說那男子長得可俊了!功夫也不低,就連官府聽聞有命案去料理的時候都無法靠近呢!直接被打下橋下小溪了。”
“是啊,後來都沒人敢管了,不過三日後那男子與那姑娘都消失了……”
鬧鬼麼?他倒真的希望鬧鬼。起身下了小橋,抱著落冥古琴緩緩輕步,向小橋不遠處的村舍走去。他要等,等一個不可能的可能。
七年前,就在這裏,就在這小橋上,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語,雙臂緊緊地抱著斷了氣的憐兒,木然地整整呆了三日。如果沒有意外,他也許會一直呆下去,一直呆下去,直到他自己也倒下那一刻為止,但沒有。
第四日,當他莫名昏迷後醒來,隻餘寒風在他的懷裏回蕩,空空的雙臂中沒有他最珍視的寶貝。他慌亂地尋著,焦急地找著,走遍大江南北,走遍中原塞外,走遍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方,整整找了七年。
不知不覺,他已漸漸走遠,回身挑望,小橋旁的垂柳拂起飄蕩,淡淡的光輝映得溪水閃閃發亮。今夜是個不錯的夜,月光很美,小橋很美,連這拂柳的夜風也溫柔得讓人心醉。
“伊人提紅火,獨過彼岸,望濁世清流,無一羅馬大道。碎步輕踏,下了彼岸,挑身回首,煙霧彌漫,人影叢生。唯歎樹影婆娑,炎炎如昔。”遠遠地,她提著燈籠,輕輕念道,聲音悅耳好聽。
在黑幕中,紅火映得妖嬈,低眸看著小橋的溪水,清澈純淨,照出她的臉,模模糊糊竟是看不清臉上的割痕了,“真的淡許多了。”
輕聲呢喃,很是滿意現今的容貌,她笑著提起手中的燈籠,著迷地盯著紅彤彤的火入了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片刻之後,她碎步輕踏下了小橋,卻不是來時路。手中的燈籠忽而往橋上一丟,紅紅的火嫋嫋上升,熊熊地燒著,直到隻餘一縷細細的白煙。
滅了,她也該走了。
步過街穿過巷,她緩緩輕步,不急不緩,似是月下散步,似是走馬觀花。她忽而停下回身,一雙眼咕嚕咕嚕地轉,沒有人麼?不對呀,應該有人的。
不再張望,她回身繼續走著,卻還未邁出一步,就被眼前的白影嚇了一大跳,她蹙起眉,眸裏有著怪罪,“難道公子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麼?”
他緩緩上前,光輝照在臉上映出他的容貌。英眉利眼,薄唇高鼻,白皙的膚色與濃黑的烏發有如天地間黑白兩個極端。很俊很斯文秀氣的長相,她在心中默默地給他下了個定論。隻是那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