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客棧劍光縱橫,仿佛在構建一副完美的畫卷,畫卷中盡是朵朵青蓮綻放,每一朵綻放的青蓮下,都迸濺出一抹鮮紅,自根部而上將蓮花染紅。
“啊!”
呼延烈慘叫聲不絕於耳,劍光緩緩消失。
劍網落幕,呼延烈單膝跪地,雙手拄著長劍勉強維持身體沒有倒下。
眼前的青年靜靜矗立,呼延烈身上卻血花迸濺,鮮血早已染紅了他身上的黑色長袍。
呼延烈眼中滿是震驚,口中不自覺地呢喃著,“以身為卷,以劍為筆,以血為墨,畫成人亡。”
頓了頓,呼延烈一字一頓的說道:“青,蓮,劍,歌”
白衣青年身軀筆直,身上早已沒有了半絲酒意,目光中仿佛有一萬把劍在恣意縱橫,一閃而過,他盯著呼延烈一言不發。
“你是李沐白。”呼延烈緩緩說道。
聽見這個名字,李沐白歎了一口氣,悵然若失地看向屋外,古道旁,那棵不知道屹立了多少年的老樹終於倒下了,迎著天邊緩緩下墜的夕陽散成漫天風沙。
“我已經忘記這個名字很久了。”李沐白輕輕搖頭。
“咳咳,”呼延烈咳出一口鮮血,有氣無力地說道:“傳聞李沐白五歲學劍,七歲創出自己的劍道,十五歲已名滿天下,二十歲約戰劍聖杜霄雲,那一戰舉世矚目,可惜你無故失蹤,六年來了無音信。”
李沐白望著呼延烈,臉上有些落寞。
呼延烈再次咳出一口鮮血,道:“能死在你李沐白的手上,本不算是辱沒我呼延烈之名,但沒想到你竟然成了這副摸樣,意誌消沉,全然沒有一名劍客的傲氣,在你身上我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劍的鋒銳,也感覺不到一絲殺意,看來你的心中已沒有了劍,死在這樣的李沐白手中,我不甘心,我,不服。”
李沐白並沒有理會呼延烈,隻是將原本就是撿自地上的劍丟在呼延烈麵前,拿起櫃台上店小二躡手躡腳放在那裏的酒葫蘆,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麵上,吩咐小二將所有人的屍體火化,然後將骨灰送至京都,並告訴他在那裏會有一筆豐厚的賞賜等著他。
做完一切,李沐白抱著孩童轉身朝著客棧門口走去。
“等一下!”呼延烈竭盡全力發出一聲怒吼,喝住了剛要離去的李沐白。
“你竟然放棄了手中的劍,一個劍客手中豈可無劍!撿起你的劍,殺了我!殺了我啊!”望著李沐白的舉動,呼延烈憤怒異常,雙拳不斷錘著地麵,怒吼咆哮道。
李沐白在門口定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你手中有劍,心中卻從不曾有劍,所以你以殺證劍,用無盡的殺戮證明你手中之劍。我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既無劍又何需證劍,殺,實非我所願。”
望著李沐白騎上那匹老馬一步一步走遠,呼延烈卻突然笑了起來,臉上滿是悲涼,滿是不忿,仰天長笑道:“我本是北齊要犯,如今卻可堂而皇之追殺皇親國戚。你本是無情劍手,劍下多少亡魂,如今卻說實非你願。著實可悲,著實可笑,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呼延烈慢慢垂下了頭,呼吸也逐漸微弱。
荒原以北,夕陽垂暮。
寂靜的古道上,一匹老馬馱著一名白衣青年緩緩而行,青年恣意暢飲著手中美酒,在青年懷中,一名四五歲孩童在安靜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