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倒映著死寂的灰黃,泛濫著腐朽的氣息。
漫漫無垠的黃沙平靜地鋪向遠方,沒有掀起一絲曲折,沒有一絲波瀾的金色海洋。
一條筆直的古道橫插在荒原中央,將荒原劈成兩半。
古道旁,一棵殘年的老樹佝僂著身軀,灰黃的軀幹昭示著它的年輪。
風沙散去,露出了古道旁一個略顯陳舊的客棧,一輛馬車在一行十人的護衛隊擁簇中駛進客棧。
馬車停下,一旁負責驅車的老翁恭敬地掀開簾子,攙著馬車內一年約六十上下的老人走出馬車。
“我們到哪裏了?”老人環顧四周,緩緩問道。
老翁指著客棧旁的旗杆,上麵寫著四個大字“邊城酒家”,恭敬答道:“回稟老爺,想來已是到了邊境。”
老人點點頭,眉頭緊鎖地看向身後的古道,似乎是在擔憂著後方有什麼東西一般。
見老人滿臉憂色,驅車老翁連忙安慰道:“老爺請放心,隻要穿過這片荒原,不消三五日便能離開北齊,進入南魏的疆土,到時候就安全了。”
老人歎了一口氣,衝著馬車內低聲呼喚,“清兒,帶宇兒下來吧。”
聽到老人呼喚,馬車內一個美麗婦人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走出馬車。
雖然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但也遮蓋不住婦人高貴脫俗的氣質。
老人牽起孩童的另一隻手,親昵地撫摸他的頭發,在驅車老翁的引領下,帶著婦人與兒童走進客棧,護衛們寸步不離盡心盡責地護在四人周圍。
客棧中十分清冷,店內空無一人。
“有人嗎?有人嗎?”驅車老翁朗聲呼喊。
不多時,櫃台後方傳來動靜,簾子掀開,店小二從簾子後方走出,睡眼惺忪,看來是剛剛睡醒。
“幾位打尖兒還是住店?”店小二習慣性問道。
“小兄弟,請給我們準備幾間上好的廂房,另外再備些酒菜。”驅車老人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
店小二看見碩大的銀塊,眼睛瞬間來了光彩,一把將銀塊攬入懷中,殷勤道:“好嘞,各位爺稍候。”
店小二捧著銀子喜笑顏開,忙回後堂準備茶水。
驅車老人反複擦拭桌椅,然後扶老人坐下,婦人與孩童坐在老人一側。
護衛們分坐在另外兩處桌椅,手中長劍卻不離身,時刻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娘,爹爹呢?”孩童抬頭,稚聲稚氣地問道。
老人聞言,歎了一聲氣卻不說話。
婦人則輕撫孩童頭頂,柔聲說道:“爹爹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自然會來與我們相見。”
“哦,”孩童不高興地努努嘴,“可是我想爹爹了。”
婦人與老人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露出一絲悲傷。
“宇兒乖,馬上就能見到爹爹了。”婦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柔聲安慰道。
客棧外,一匹幹瘦的老馬在天邊出現,馬背上仰麵躺著一個書生打扮的白衣青年人,一手執書,一手執酒。
老馬走到客棧旁,突然停下了腳步,馬背輕晃,將青年人從馬背上摔下。
“又沒酒了。”青年人半醉半醒地從地上爬起,搖晃著手中的酒葫蘆,呢喃道。
“咦,有客棧,甚好甚好。”青年人喜上眉梢,搖搖晃晃朝客棧走去。
老馬仿佛通了人性,也不管顧青年,自顧自地走到馬槽邊飲水。
“小二,打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