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麻煩幹嘛?要我說,一錘子砸暈了,扔河裏算逑!”
“那你來!不過我可告訴你了,誰沾了這龍子皇孫的血,嘿嘿!”
“……”
“都幫把手,把這石頭放他身上,綁好——”
迷迷糊糊中,楊恪好像聽到了些聲音,像是在吵鬧,不過聽不大清楚。
是室友嗎?
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看看,可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是死也抬不起來。
就像是被膠水粘住一般,怎麼也睜不開。
一塊冰涼的重物,此時被放到了楊恪的懷裏,壓的他都難以喘息了。
“他臉怎麼蒙著?你們看,他衣服還這麼好——可惜了,還有這玉佩,嘶——”
“別亂瞅了,快幫把手,推河裏,都別多事,看了不該看的,拿了不該拿的,我們黃河幫上下都得死!”
撲通!
像是在做一場噩夢,可身體觸及冰涼的河水,楊恪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這時,那像是粘住的眼皮,也終於能睜開了。
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拋入了水中,身上綁著一大塊石頭。
正將他扯入河底,現實竟然比噩夢更凶險。
清醒過來的楊恪,在努力的掙紮,可是身體還是在下沉著。
眼前是流動著的水,強行抑製住了呼吸的欲望,楊恪知曉,他一旦張開口,那灌入口中的水,就是一劑致命的毒藥。
“老天爺”
“係統”
“爸爸”
危機之時,楊恪在心中呐喊著三個可能會在這時候救他命的——
耳邊並沒有什麼冰冷且無情的聲音響起。
“同意”
這個念頭閃過,也沒有一個想讓他知曉生命意義的存在。
至少十息的時間過去了,楊恪的頭腦,在這十息的時間中,是格外的活躍,他已經下沉了約有兩三丈的高度了。
“任務”
兩三息後,仍無動靜。
他已經無力逃出死局。
“媽媽”
可能是最後一聲呐喊,口鼻中,冰冷的河水已經浸入。
楊恪正不斷的向水底沉去,可以看到上麵微微的光亮,而他正在向黑暗中下沉。
迷迷糊糊中,楊恪腦海中閃過最後一絲念頭。
【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三息舊日記憶解封。】
第一息
已然閉上的眼珠睜開,一道冷寂的劍光從河水中衝天而起,河中央一艘緩緩張帆的三層三桅樓船轟然破碎。
第二息
無數的慘呼聲,隻來得及張開口。
劍光轟然落下,一化十,十化千,千化萬——
萬籟俱靜!
第三息
轟隆一聲巨響,水浪衝天而起。
原本河麵上的一切,俱都粉碎,成了這河水中的一員。
那一道劍光,就猶如幻影一般,一出即逝。
待水浪落下,衝至河堤,回卷,河麵上的一切,都被卷起,隨著波浪,朝下遊翻滾而去。
河底下一道不起眼的白色身影,也被波浪卷動,浮浮沉沉中,隨著波浪朝下遊漂去。
楊恪此時很清醒。
雖然在片刻之前,他甚至連一絲絲的氣息都沒了,那一瞬間,他甚麼都不知道了。
可是再回過神,就見得眼前明光閃耀,一紫一青兩道光直直刺入他的眼中。
胸口壓迫著的巨石,也不見了,擺動身軀,想要動彈,卻絲毫動彈不得。
渾身上下,一陣酸麻痛癢的感覺襲來,楊恪還發覺,此時他無需呼吸,一道道清涼的輕靈之氣從身軀各處吸入。
我這是在水下呼吸?
我竟然有這天賦?
身體雖然不能動彈,但是楊恪的精神卻是十分活躍。
胸腹間的脹痛,是之前喝水喝多了,那這渾身上下那些酸麻痛癢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這種像是遭受酷刑的感覺,楊恪以為自己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但是此時,他卻在短短幾息之內,像是已經適應了。
並非是他有那什麼的愛好,而是體驗了生死之間的絕望,活著真好!
哪怕以如此慘痛的狀態活著。
在水中浮浮沉沉,被水流裹挾著,楊恪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方。
為何自己會落到如此境地?
楊恪自問也是對室友們不錯的,無非是讓他們叫過幾聲爸爸,拍過他們幾次醜照,用過他們幾次香皂——
兒子們斷然不會如此不孝,那麼是誰害了自己?
舉報過的食堂老板?
投訴過的超市老板?
糾纏過的不良小販?
他們總不至於,就因為這舉報和投訴,走到犯罪的道路上吧?
從小學那位因被他反擊而掉進糞坑的同學到沒給小抄導致掛科的大學同學——
楊恪一個一個都想過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水麵上的光亮都逐漸黯淡,天黑了,這水中,就更是昏暗了。
也就隻有魚兒偶然從楊恪身邊遊蕩而過,不過很快就會搖蕩著尾巴,快速遊走,像是被河中這麼大的“魚”給嚇到了。
手指感覺能動了,楊恪心中一喜,手掌、手臂,再到四肢,逐次被他掌握。
仰起頭,揮動手掌,三五個呼吸,楊恪就躍至水麵上。
天上的明月高懸,四周碧波輝映,波光粼粼,這河麵一望無際。
仰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種感覺太好了,連周身上下一直糾纏著的酸麻癢痛,一時間都可以忽略了。
活著真好。
人在求生之時,迸發的力量是十分巨大的,楊恪從來沒覺得,自己能遊這麼久。
星月像似要隱去了,楊恪才遊到岸邊。
他不知道自己遊了有多久,隻知道這河挺寬的,怕是長江也就這麼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