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駕到。”
殿外尖銳刺耳的公鴨嗓響起的那一瞬,陶錦夭隻覺得胃裏有些翻湧。
事已至此,太後本該坐在大殿中品一杯清茗來慶賀她如今的落魄,怎的還要來這裏惡心她?
良久,太後緩步而來,保養尚好的臉上帶著一抹不加以掩飾的譏笑。
“皇後,今日怎麼穿的這般素淨?”
太後低低地惋惜著,似非要在陶錦夭怡然自得的神情中看出幾分落魄。
陶錦夭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卻人畜無害。
“皇上總說我人比花嬌,我便刻意穿的素淨些,”她話鋒一轉,“畢竟這後宮什麼年紀的人都有,那些豔麗的衣物自然要留給年老之人,以留薄麵。”
太後也是這後宮之人,饒是她再怎麼自詡保養得當,年紀卻是最無法欺騙人的東西。而今天她是本著勝利者的姿態來羞辱皇後的,自然穿的無比豔麗。
陶錦夭此話,話裏話外,諷的都是她。
再配上陶錦夭憐憫中帶著幾分譏笑的神情,太後怒火中燒,臉色頓時黑下來,重重地冷哼一聲。
“人都要死了,便是不用在意這些外在了,任你再怎麼紅顏禍水,馬上不過是一抔黃土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太後頓了頓,調子竟然柔和了起來,說出口的話卻讓陶錦夭渾身冰涼。
“不過你也不是完全沒得救,丞相七日後便要歸來了。”
太後滿意地看到陶錦夭神色怔了怔,她出口的話便愈加溫柔了。
“皇後,這些日子我們鬥得夠久了,你別說,你這冷不丁要走,哀家倒是有些不舍。”
太後站了起來,竟是想要撫摸陶錦夭的頭,卻被陶錦夭極快地躲過。
“你父親那邊來信,說是最晚七日後就會回來,你說他回來,見到的是女兒的屍首,他該多麼沉痛啊。”
沉痛?
陶錦夭眼眶微酸,卻極快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現在不是感傷那被利益化的涼薄的父女情的時候,她更該探究的是太後這話背後的陰謀是什麼。
“這樣吧,哀家做主,把你的命留到七日後。”太後陰冷地笑著,似給了陶錦夭莫大的恩賜,“七日後,當朝丞相之女,堂堂皇後,當眾斬首,丞相定會命人來救你的,你說呢?”
“皇後,可別說哀家不幫著你,我這是想方設法讓你活下去呢。”
陶錦夭心迅速沉下去,耳邊嗡嗡地蕩著太後虛偽的話語,她卻盡數聽不入耳了。
在權勢滔天的丞相心中,有什麼比自身的名利更重要的呢?
他們所謂的是父女情,不過都是由她的身份能為他帶來的利處所衡量的。
如今,一個落魄將死的皇後,在丞相眼中,倒是成了他繼續攫取名利之路上恥辱和絆腳石。
他不僅不會救她,甚至會撇清自己與皇後的關係,推波助瀾。
犧牲一個沒用處的女兒,換來他仕途的明朗,陶錦夭知道,爹做的出來。
“皇後似乎並不開心?”太後興致勃勃,“哀家以為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