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記憶裏的鈴蘭花(1 / 3)

第四十五章 記憶裏的鈴蘭花

時間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它在不經意之間,改變了曾經我們以為永遠不會改變的人。

——鍾君影。

在知道鈴蘭所有秘密的那一天,我終於明白自己是一個笨蛋,我捧起他的臉讓她看著我,認真的說,“你知道什麼東西最珍貴嗎?不是已失去的,也不是地不到或者未地到的,而是現在擁有的。為什麼我已經明白了,而你不明白呢?”

鈴蘭仔細地聽著,然後對我說,“如果我離開你,你要怎麼辦,小憶要怎麼辦?”她總是在不經意間會訴說出人生的真理,像是一個已經看透生命本質的智者,讓我忽然醒悟。我一直覺地,她是一個詩人,有著豐富的內心,一旦覺醒,會變成寶貴的資源,而他竟能這樣完全地擁有。

此刻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害怕鈴蘭也隻是泡沫,美麗地出現又迅速地消失。

而最終,她就真的變成了泡沫,消失在他遊移的海裏。

鈴蘭帶我去了安德,我終於見到了那個可愛的男孩,他叫小憶,是我的孩子。我終於體會到有家的感覺,大多數時候,我都躺在床上給小憶講故事,而她幫他整理我寫的曲譜,我又開始彈鋼琴,但這一次,我隻彈給鈴蘭聽。

鈴蘭總是會看她手掌裏的生命線,我知道他心中的恐懼和孤獨。

回了家,吃了晚飯,小憶帶著那個他最喜歡的故事《鼠小弟的小背心》跑到我的房間,他將那個故事書放在我的手裏,撒嬌地要求我給他講這個故事。

“爸爸,給我講故事。”

想要傳達的,總有一天,會傳達到對方的心裏吧。

那一天,在安德的家裏,我從她那樣悲傷的表情中了解到,她的時間不多了,她第一次在我的麵前留下了眼淚,是我虧欠了他,所以上天才派她出現在我的生命裏補償對她的虧欠,我們其實早就被宿命纏在一起。

海邊的木屋有兩層樓,我住在一樓,鈴蘭和小憶住在二樓,半夜起床,我聽見樓下有些動靜,走到樓下看見她正在水槽邊嘔吐,她的衣服上已經有一些嘔吐物,我連忙找毛巾幫她擦。

鈴蘭終於停止了嘔吐,她開了燈,發現臉色蒼白得讓人害怕。

她沒有說話,在我轉身拿水的時候,她的聲音響起,“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裝作沒有聽見他說的話,繼續倒水,水杯已經滿了出來,我仍舊沒有關掉水龍頭,她走到水池邊關上了水龍頭。

“鈴蘭。”我喚她。

我轉頭看向他,說,“我們變成了兩隻刺蝟,靠近了,會刺痛彼此,離遠了,有那樣孤獨。你要我怎麼辦呢?”淚從鈴蘭的眼眶落下,晶瑩剔透,美地讓人心疼。她的那些眼淚,凝固住了我的時間。

鈴蘭說她原本已經決定將有關我的記憶都封鎖起來,獨自過完餘下的人生,可是小憶的出生,讓她有了對生命的渴望,她希望我能見到小漪。

那一天,鈴蘭徹夜未眠,失眠對於她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白天的時候,她裝作笑對命運,可是到了黑夜,孤獨和恐懼就會包圍著她,讓她無法入睡。

鈴蘭常常陷入兩難的情緒中,一方麵渴望著來之不易的幸福,一方麵又恐懼著生命的終結,她並不是樂觀主義者,我勸她,很多被告知隻能活幾個月的人,好好的活了十幾年,然而他始終覺地,上天其實早就安排好了結局,無論過程如何,都無法抵抗這個結局,那些原本也許隻能活幾個月的人卻活了十幾年,那是上帝的惡作劇,而她從來都不是有幽默感的人,所以上帝並不稀罕開她的玩笑。

那天早上,她拉開我的被子,“別裝睡了,起來幹活,小憶尿床了,幫他換褲子去。”

我起身,看著她穿著一身居家服,活像一個家庭主婦,正在綁著頭發,我不解的問,“你不是睡在他邊上嗎,為什麼不幫他換?”

她兩手叉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我不要做飯啊!這三年他尿床都我換的,你也應該體驗體驗。快點去!”

我無奈,穿著衣服,上樓,看到小憶光著臀站在床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小憶,聽說你尿床了,爸爸來給你換褲子了,你的褲子呢?”

小憶指了指衣櫥說,“在裏麵第三個抽屜裏。”

我打開衣櫥裏的第三個抽屜,裏麵整齊地擺放著他的衣服,他隨意地拿了一條灰色的米老鼠內衣,要給他穿。他連忙說,媽媽說了,如果我尿床就不能穿卡通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