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不該羨慕流雲,在自由的天空中變換精彩的一生;我不知該不該渴望歸隱,在絕塵的山巔上傾聽日出;我不知該不該不舍人間,在紛亂的紅塵裏演繹悲歡離合。
我該是自由的,在繁華的街邊,一行翠柳下駐足,撫摸堅硬凹凸的樹皮下的柔情似水的靈魂;我該是快樂的,在喧囂的凡塵中,靈透的池水邊,掬一捧積年的芬芳,異世的珍珠;我該是充實的,在燥熱的下午,尋一處蟬鳴柳蔭,翻開沉澱的思想,品味智珠妙語。
我不知道生命真諦。
潺潺的流水他知道。他在地下的暗河裏流淌了千年,他用琉璃的心感受到大地從外界帶給她的信息。在被從地下抽取上來的那一刻,他已了悟生命的妙語——隨遇而安,即成方圓。
緘默的大地他知道。他見證了岩漿火海,地覆天翻。他把他的軀體鍛造成奇絕的骨骼,完美的肌膚。他早已參透生命的真諦——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任何事物都是有生命的。一個人有其為人的生命的時間,一朵花有其為花的生命時間,一塊石頭也有其為石頭的生命時間。有些生命是跳動的是活躍的,有些生命是沉默的安靜的,似乎他們從來沒有生命,但實際上他們一樣擁有瑰麗的生命,一樣感受生命,一樣像你我探求生命的真諦。
我想生命最開始是藏在一粒不知名的種子裏的,我好奇他會長出花還是草或者是一顆樹。漸漸的我忘卻了他,但他並沒有忘記這個世界。即使被忘卻,依然成長,他不會因被忘卻而拋棄自然所賜的神奇生命。
他可能被踩在泥土裏,接受大地帶來的溫暖,吸收雨露陽光慢慢成長,舒展莖葉。當他開出驚世美豔的花朵時,我們回頭看她,稱讚他是如此美麗,如此名貴。卻不知道,原來他就是被我忘卻的那粒不知名的小小種子。
生命就是這樣,在我們忽略他的時候讓我們看到她的美麗。我們該是讚美生命的。當我們打開電視機,你看看多少人在為了救贖生命而擔當,你看看多少人在為了挽留生命而堅持。
生命是美好的,對於每一個人。今天被遺忘,明天或許在後天被想起,。不論那天,生命在開花的那天,不就是被人記起的時刻麼?
塵世紛繁。於時光倒映間,總有幕幕場景隱現。每每憶起,惟歎時間老去。
那年的我,剛入中學。同桌是位嬌俏勻稱的女生,名字叫菲。膚色光華,一頭濃密烏亮的短發。性格直爽,聰慧簡潔。因是家中幼女,加上家境殷實,家教威嚴,敏慧嚴謹於情理之中。記得,每天早上她拎著那高級紫色的類似於公文包樣的書包,整潔齊靜地上學。我們總能在門口相遇。她會盈盈笑著喊我名字,接著兩個人牽手一直到座位上。
不予例外。好友之間,除了學習時間,私底下,我們亦是喜歡呆在一起。印象至深的,是每逢休假的下午,我們會花兩毛錢,買一包杏肉,邊吃邊一道穿梭在小巷之中玩樂。
江南的小巷,深長婉轉。通巷多,死巷少。曲徑通幽,皆是戶戶住家。巷子雖窄,每戶卻也有院落。春天時,窄小的院井的磚牆處,會探出盛開的薔薇,迎春。星星點點的鮮黃點綴著小巷的沉寂。那時,我們會踮起腳跟透過空隙去探尋,兩人的細碎聲總是引來開門人詢問的眼神,隨後便是神秘兮兮地對望,驚愕,再逃之夭夭。巷子裏留下我們癡癡的笑聲,還有被我們的雙腳踏碎了的青草氣息。
說起杏肉的味道,如今無疑已成奢望。甜甜的,酸酸的,便是年少的味道了。
第一次菲帶我去她家是入夏時分。這樣的季節對於女生來說,很是歡喜。可以紮高高的馬尾,可以穿花邊的裙裝。也是轉過巷子,來到她家的院落:徑直走過十米的弄堂,眼前兩排老式平房,這是他們家堆置雜物的偏屋。空置的居多。正屋則是一幢兩層,古樸典雅的建築。大門的木質異常堅硬與光潔。
入廳,桌椅均是實木質地,雕花紋理細致,做工講究,古韻生香。印象至深的是她父親的書櫥,書類繁多。再看一眼靈氣的她,自是心中分明:如雅的境地,滋生出古靈精怪的性情,聰慧過人又不失溫善。年少就有自己的主張,這一點由始至終的欣賞,也是我至今無力企及的高度。有幾次,我一心想著她姐姐的模樣。聽說樣貌完全與她兩樣:肌膚白皙,齊腰秀發。後來見到,果真如此。似乎還有一顆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