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輕飄飄走出小牢房,顧楠腿上早已無知無覺,不知是怎麼走出的,跨出牢門,顧楠直挺挺跪在皇帝身前,雙手做捧狀,舉過頭頂,“謝主隆恩。”
總管太監這才回神,將聖旨遞到她手上。
不要別人扶,等皇帝走後,顧楠扶住牢門站起,一步步向天牢外走去。不再去看地上死去的錢媚,不想、不敢,那就不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都有不可觸碰的東西。對於顧楠,那不可觸碰的東西就是她身邊的人,當時錢媚的詛咒如驚雷響在顧楠耳邊,一時失控,拔出侍衛的佩劍,就那麼刺出去,腦中根本來不及考慮太多。
“如果這是你的計劃,…你贏了。”錢媚的死對顧楠而言,無疑會留下很久的陰影。
光線太過耀眼,在黑暗的地方呆的久了,顧楠眼睛一陣刺痛,腦中暈眩再次傳來,即便無力到跪倒在地上,也保著最後一絲清醒。這幾日的打擊,讓顧楠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處於崩潰的邊緣,錢媚的死,更將她推向前。
守衛天牢的侍衛,就見一身女扮男裝,頭發披散的女子走出天牢,麵容憔悴,眼眸渾濁。卻還是頑強的不要任何人幫助,即便再難受,她也沒有吭聲。渙散的目光中,一片冰冷的死寂,死寂般的冰冷。
最終還是敵不過暈眩,顧楠暈倒在天牢前,睡夢中幽幽香氣襲來,這一覺,竟是睡得格外香甜。
皇帝的聖旨很快傳遍墨都,引起一陣不小的震動,顧楠是女子,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皇帝竟然要成立商壇,更不可思議的是,竟將商壇副壇長之位交由顧楠一介女流之輩。
反對的人很多,但是讚同的人更多,墨都商界很多人都讚同這一點,見識過顧楠的手段,而且作為接待沙平國使節的負責人之一,不得不承認她有那樣的資格。反對之人,對顧楠的才華沒有懷疑,都隻是覺得這事不應該交給一位女子。
這個消息很快傳到墨言韻耳中,猶如晴空霹靂,“她竟是女子。”難怪父皇會如此反對,原來他早就知道,那為何不早點告訴她?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她。”人有時就是自欺欺人,明明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卻偏偏還要探個究竟。
“公主,皇上吩咐過,您不能離開寢宮。”
墨言韻最終還是被侍衛攔下,皇帝有吩咐,誰敢不從。
此時的當局者,很多人都在找她,顧楠離開天牢,沒有回到無題樓中,劉伯和喬箴正急得到處找人。
頭好重,顧楠從睡夢裏醒來,精神奇跡般的恢複如初。入眼是一座小花園,頗為熟悉。她此刻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費力撐起身體,打量四周,“這裏好像是國師府,我怎麼會來這裏?”
身側傳來聲音,“你醒的挺快的!”
顧楠轉頭見浮蒼正在看著自己,因為麵具的遮擋,隻能見到他的一雙眼睛。“謝謝。”
“我隻是將你帶來這裏,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你恢複的還不錯,現在有能力自己離開了。”浮蒼語氣冷淡,言下之意是在下逐客令。
“既然如此,顧楠不再打攪國師,告辭。”走至宮門,顧楠轉首問道:“不知國師可否告知,國師是否告訴過佇離什麼?”
浮蒼沒有要說的意思,“不送!”
顧楠隻得離去,走出國師府才發現落日已經西斜。皇宮中宮女、太監時不時走過,盡管如此,偌大的皇宮仍顯得空寂,由心底萌發的空寂感。
迎麵走來兩人,一男一女,猶如天造地設的一對,畫麵美麗至極,顧楠卻被刺痛雙眼。
“顧楠。”方定玉最先看見前方那“玉樹臨風”的身影,若不是皇帝聖旨說顧楠是女子,她還真不能將這樣一位偏偏公子與女子相聯係。
墨錦向顧楠望去,他早就看見了她,可是見到又怎樣,皇帝的話回響在耳邊,“商賈子女,不該出現在皇室,如若出現,必殺之。”
顧楠上前彎腰行禮,“二皇子,方小姐。”
“顧…小姐。”方定玉一時不習慣如此稱呼,“恭喜顧小姐,榮登商壇副壇長之位。”
“多謝方小姐。”
“明日小女子與二皇子成親之日,還望到時顧小姐能前來赴宴。”
此話一出,墨錦小心翼翼地看向顧楠。
顧楠一時呆住,如果是幾天前,她一定會立即質問墨錦,可是牢中經曆過一劫,她不會再那麼衝動,笑道:“恭喜二皇子,恭喜方小姐。在下無題樓中還有事情要處理,先行告辭,明日必會赴二位喜宴。”
方定玉呼出一口氣,心裏的大石落下。墨錦與顧楠關係很好,以前以為兩人是好友知己,可知道顧楠是女子,方定玉心裏一種油然而生的害怕,這樣出色的女子,若是成為情敵,必定令人頭疼。
墨錦想要將顧楠留下,微微抬起的手,隻能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