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煙花墜落(1 / 2)

第1章:煙花墜落

華國元年,華夏南北兩地割據,北地覃家掌權,南地喬家掌權。兩地劃“淮河—楚山”為界,互不幹擾。北地建權初年,危機四伏,覃家根基不穩,南北兩地分界地帶冒出反抗的呼聲,愈演愈烈。覃督軍為了此事廢寢忘食,焦頭爛額。林家是舊時望族,掌握四方軍隊,屆覃林兩家締結秦晉之好,鞏固覃家北地政權地位。

春分將來,林家宅院張燈結彩,裏裏外外掛滿了大喜紅燈籠,院裏院外的紅杏開得豔麗。三月十五便是林慕昭的大喜日子,許配給了她的青梅竹馬覃家三公子。林適微懵懂,但也知道要送姑姑一份新婚賀禮,祝福她婚姻幸福美滿,長長久久。

在一處杏樹底下,林適微舉起手來想要摘一枝幽香撲鼻的紅杏。九歲大的女娃怎會夠得著,瞥見六角亭下的木凳子,遂小跑過去,吃力地把木凳子沿著路麵拉了過來。

她站在木凳子上,依舊未能把樹枝折下,急得她在木凳上蹦跳,頓時一腳踏空,整個人圓鼓鼓地往碎石路上摔去,小手細皮嫩肉的,很快沁出鮮紅的血絲,麻痹感的疼痛傳到心口,張大嘴嚎啕大哭了起來。

“哢嚓——”一聲,那清脆的聲音讓林適微停止哭泣,樹影婆娑下站著一位少年郎。

“你要的可是這一枝?”少年溫厚的嗓音如鬆間山石被水淌過,他信步走到她麵前,蹲下身子,“阿哥替你折下了,你莫哭,把雙手伸出來給阿哥瞧一瞧。”

林適微吸了吸鼻子,雙腿上有一枝她想要的紅杏,歡喜一笑。抬頭一看,眼前的少年麵冠如玉,眸如星漢,好生俊朗的阿哥。

“妹妹莫怕,阿哥是來尋你家二小姐的,我是你家二小姐的未婚夫,過幾日,你便要改口喊我一聲姑父了。”覃鶴生如實說道。

覃林兩家世交甚好,覃家的二郎三郎皆是人中豪傑。三郎更是聰慧過人,飽讀詩書,對外來的西醫藥籍頗有研究,故常在身上備著一點意外救急的小藥品。

林適微抿著嘴,乖乖地把雙手伸了出來,嬌軟糯語地說,“我本想親自折下這枝紅杏送給姑姑的,如今卻是被阿哥折下了,你說是不是借了阿哥的手去借花獻佛了。”

“小小年紀就巧如舌簧,長大後可是不得了了。”覃鶴生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隨身帶的紗布仔細替她包紮,一個快速利落的動作,骨頭發出清脆的聲響。

“啊!”林適微疼得撅著嘴,委屈巴巴,“阿哥輕一點,我疼。”

“定是傷筋動骨了,才會覺得疼。你們家的大伯我記得最擅長接骨,阿哥小時候跟他學過,有兩把刷子。你現在動一動手臂,還疼不疼了?”

林適微看著他溫柔的對她笑,麵露羞赧,“一點兒都不疼了,阿哥好厲害。咱家的大伯脾氣古怪,臉上寫著旁人勿近的感覺,阿哥能在他身上學到醫術,此舉說明,阿哥真有兩把刷子!”

“你們家醉心醫術的也隻有你家大伯了,阿哥過些日子便要同你姑姑去外地求學。你姑姑自幼聰明,和我一樣對西醫頗有興趣,以後學成歸來她定能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小滿長大了也可以當阿哥的左膀右臂!”

“原來你的小名叫小滿,為何是小滿?”

“阿娘說我出生那日是夏至後的小滿氣節,適合水稻小麥栽插的時候。”

在林適微的心裏,自那日的偶遇,便種下了一顆種子。就是像麵前的少年郎這般,精通醫術,濟世救人,成為一名女大夫。

煙花盛放總是那一彈指,墜落凡塵難免令人悲歎。

那日的林家宅院紅紅火火,陡然間變成了滿目蒼夷。

三月初九的黃昏時分,林適微端著一壺茶,想像往常一樣,給姑姑奉上一杯大紅袍,爾後趴在窗前看著對鏡梳妝的姑姑。

三奶奶親自給林慕昭繡的吉服,做工精細,大紅瑰色襯得林慕昭肌容瑩白。

自打娘胎出來,林慕昭便是個美人胚子,又是遠赴南地求學,學成歸來骨子裏透著一股新時代知新女性的氣質。

林適微憧憬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姑姑這般。

轟——

一聲巨響!

林家宅院一下子被大炮轟炸,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殘垣瓦壁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火光裏的碎石在硝煙中飛濺,暮煙騰起。周圍的尖叫聲和槍擊聲混雜在一起,如猛獸而至拍打在岸上的浪聲愈演愈烈。尤為突出的是女娃娃的叫聲,她雙手沾滿了血跡,竭盡全力般嘶叫著,企圖能讓穿著喜服的新娘子回頭看一眼,

“姑姑!”

林適微被一塊陳舊的木板壓在身上,腿上漸漸傳來輕微的麻痛,灰塵模糊了視線。她的姑姑被十幾名外來的侍衛帶走,盡管她怎麼呼叫,林慕昭始終連頭也不回一刻,院子裏的下人怕得不敢出聲,外頭的鳴笛卻是越叫越隔絕她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