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中秋前夕。
寧州府天和縣吉水鎮的碼頭,有大船卸下來輛馬車。
這樣的馬車隊在吉水鎮不多見,引得碼頭許多人矚目。
吉水鎮原是河運中轉的普通小鎮,自從出了個成陽侯後,這個鎮子就成了天和縣重點發展的碼頭。
如今比之五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不但鎮上房子增加,人口也越來越多。
河裏的船隻自然也來往頻繁。
鄔三郎帶著妻子還有兩個兒子和女兒下船,是的,鄧氏五年生了一女兩男。
如今小兒子也一歲多了。
有了三個孩子,鄔三郎很滿足。
在莊子上生活了幾年的他,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地主。
寧順郡主看他確實改了性子,不但懂得種果孝敬京中侯府和符府,還懂得把莊子上的荒地開了,種上作物增加收入,她年中跟著丈夫回京述職時,就把整個莊子送給了他。
加上鄔三郎自己攢錢買下的兩個小莊子,他現在算是小有家財的地主了。
鄧氏守得雲開見月明,如今也是一臉富態的地主婆。
闊別家鄉五年,現在夫妻倆人回鄉省親,近鄉情不怯隻有興奮,畢竟,他們是名副其實的衣錦還鄉。
一行人在申時到達雞鳴村,剛入村,村人就被這浩浩蕩蕩的馬車隊給震驚了。
很快,雞鳴村的人都知道,衣錦還鄉的是鄔三郎。
村人呼啦啦的都跑去鄔家,把鄔家圍了個水泄不通。
鄔老太太坐在堂屋裏,已經是滿頭白發。
她從一個風光無限的侯爺娘,落到被村人恥笑成了無福惡婦,名聲臭得人見人厭。
五年過去,她性子變得陰鷙了。
鄔老太太看著跪著給她磕頭的三兒和三兒媳,還有三個小不點。
個個都光鮮亮麗,一身富貴樣。
她抖動著嘴唇,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胸口起伏了幾下,到嘴的粗話最終咽了下去。
五年,她過了五年人見人厭的日子,現在村民們看到她家三兒回來,又把鄔家圍得水泄不通,眼裏都是羨慕。
那是她多年沒有看見過的目光了。
因著三兒回來,她要恢複榮耀了嗎?
然而,三兒已經不是過去的三兒。
現在的鄔三郎,管著三個莊子,手底下有近百戶佃戶,自己家裏也有十幾個下人伺候,早已養出了地主的底氣。
與鄔老太太還有大房的人說話都不帶討好的了。
鄔大郎和蔡氏看著鄔三郎和鄧氏的富貴模樣,還有那三個都帶著金項圈的娃娃,嫉妒得火燒心,看在帶來那麼多禮物的份上,才勉強壓下要怒罵他們獨享福的話。
當初他們被趕回來,鄔三郎卻得以留在京郊莊子,這讓鄔大郎心裏極為不平衡。
納的小妾又半途跑掉,更是讓他十分惱恨。
蔡氏這幾年就是他們母子的出氣筒,隻要不順暢就拿她來辱罵痛打,日子過得日日都捶心窩。
三房如今美滿幸福與他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看到鄔大郎和蔡氏倆人炙心扯肺,又燒又堵還泄不得,十分之不是滋味。
他們恨不得把鄔三郎和鄧氏還有那些孩子身上的珠寶首飾全給擼了占去。
但他們也隻能想想,三房如今可不是當年被他們逼著幹活還可以不給做飯吃的三房了。
看他們如今風光無限的回來就知道,人家有人護著的了。
鄔三郎說是奉鄔二郎之命回來,鄔老太太經過大起大落後,說話終於有所收斂。
在鄔三郎麵前雖然端著老娘的架子,但沒有如從前般,十句有九句半都是罵著來了。
鄔二郎送來的禮,鄔三郎說了,都是用於新居的添置。
沒錯,鄔二郎要鄔家建新房。
當初鄔家人在京城過了幾個月差奴使婢的日子,回到雞鳴村後更不會幹活了。
十畝良田都佃給了別人耕種,他們就靠著一點田租和變賣年節禮來過活。
是的,因為鄔二郎沒有跟鄔家斷絕關係,郡主為免他背上不孝汙名,每年年節時都有兩馬車的禮品送往雞鳴村。
一車給鄔家,一車給族裏。
侯府給鄔家的年節禮都是臘肉糕點糖餅和布匹。
而給族裏的都是香火寶燭和供糖供餅還有給學堂的各種書籍以及文房四寶。
族裏祭田收糧時,出於感恩鄔家出了個侯爺讓一村人都受益,也給他們分點糧食。
鄔家有了田租和分糧,還有年禮變賣,更加懶惰成性了。
鄔老太太年年有禮收,心裏很明白,二房這樣做是想讓她無從指摘。
當年他們被押送回村,一村人唾罵他們是禍害。在京中得罪了那麼多貴人,還有皇室中人,若是被抄家滅族,他們這些族人豈不是要被她連累死。
她與他們爭,與他們吵,卻從來沒有贏過。
族人和村人都得到她二兒子的好處,又是建學堂又是讓族人練武投軍,這些人有了奔頭,受著他兒子的恩惠卻一點臉麵也不給她。
這麼些年,她罵過,哭過,撒潑過,撒賴過,族長持著有侯府印簽的信,愣是沒給她占到大好處。
隻在收糧時分夠他們一年吃食之用。
即使是這樣,鄔家也越過越不像樣子。
當初回來本來有幾百兩銀子,卻被鄔大郎拿去吃喝嫖花完了。
如今屋子破爛無人修,也無錢修,除了有口吃的,鄔家人過得比很多人都不如。
鄔三郎看到家裏這副樣子,深深慶幸自己改過自新,才沒落到跟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