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騎馬回南山的腳程是很快的。
距離林家還有一小段路程的時候,趙珩已經將馬的速度慢慢放了下來,誰知林玉茗立刻離開了他的背,趙珩正覺得心忽然就空落落地,就聽見對方側攀著他的臂膀喊道,
“別停!直接去陸叔家。”
“……好,”趙珩也沒問為什麼,隻說了聲“抓穩了”,就往陸家拍馬而去。
馬一停在陸家院子門口,趙珩剛喊了聲“籲”,林玉茗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去。
趙珩一轉身,正想說“慢點”,林玉茗已經站在地上了。
這時灶房裏似乎已經聽到了院外的聲音,有人從裏麵出來了。正是林晏如。
林玉茗剛剛推開了門。
“玉茗?你——”林晏如有些驚訝地看著林玉茗,疾步走了進來。這個時辰,玉茗不應該在縣衙嗎?
“如姨,我,”林玉茗咽了咽口水,往如姨麵前快步走去。
許是屋中的人都聽到了林晏如的聲音,正在陸家吃飯的幾個孩子,這時俱都放下碗跑了出來。
待看到是自己的娘親,先是一愣,隨即便又高聲地喊道,“娘,你回來了?!”
老三緊接著問道,“特使大人們走了嗎?娘,你是怎麼回來的?”話一說完就眼睛一亮,他已經看到了跟著進來的趙珩了。
“爹——”老三邊喊,邊就從台階上衝了下去。立時跟在後麵出來的幾個兄弟,也都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趙珩團團圍住了。
林玉茗回頭看了眼,轉身笑著對如姨說,“如姨,我們進去說吧!”
林晏如覺得玉茗臉上的笑意,並沒到眼底。但她還是笑著回了句,“好啊。”
既然趙珩回來了,林晏如也不用顧著幾個孩子了。任他們自去嘰嘰喳喳地親近他們的爹去,她隻拉著林玉茗的手往灶房走,邊走邊問,“午飯可吃過了?”
“早吃過了。”
“可是縣衙的差事忙完了?”林晏如隨口問道。
“還沒,”林玉茗欲言又止。
林晏如看看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寬慰道,“如姨知道了。”
“如姨,你!”林玉茗驚覺如姨竟是如此七竅玲瓏之人,她還未開口提起任何旁的話,對方就已經知道她的來意了?隨即她又覺得理當如此,如姨一直是一個很理性的人,陸家做決策的似乎基本上也都是如姨。
“我們去堂屋吧。”林晏如攜了她的手,轉了身,徑直拉著她走向堂屋。
進去後,林晏如就將門關上了。
然後她拉著林玉茗走到了書桌前。讓林玉茗坐下,自己也拉了把椅子過來。
“你可還記得上回趙小郎君,那日回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同行的名叫顧庸的小郎君,”林晏如也沒用疑問的語氣,她知道林玉茗肯定有印象。
“當然記得。”
“他曾和我們的一位故人,在京城裏當官的顧大人是親兄弟。”
“這我知道,”林玉茗低了低頭,還不待林晏如繼續說下去,她終於將明軒發生的事說了出來,聲音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急切,
“如姨,就是這位顧大人,他就是這次來龍溪縣的副使。我原先還不知道他和你們相識。今日午膳,他卻將我叫了過去,說要請我帶他來見一見你和陸叔。”
林晏如摸了摸她的手,歎口氣,“看來真的躲不過了,”
“不!如姨,陸叔是不是出診去了?那正好,我讓趙珩騎馬將你帶到邵大哥那裏去,然後我去陸叔出診的地方,我去堵他。你和陸叔都避一避。”
“避,如何避得過?我們都已經避居到這裏來了。”林晏如搖搖頭,對著林玉茗安撫地一笑,“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林玉茗皺了皺眉,“如姨,該避就避!既然你們相識,若你們不願意見他,這回避開,那麼他作為‘故人’,就應該識趣點,不再來打擾你們。再說了,那位顧大人中午跟我提那話的時候,就被我一口回絕了,我們還有時間。而且,”
林晏如緊張地抓緊了她的手,“你拒絕了?玉茗,”
林玉茗不高興地看了眼林晏如,“如姨,我是那種人嗎?”
“不是,我就是,”林晏如笑笑,又自嘲地搖搖頭。她當真是糊塗了,竟連玉茗也不相信了。
反而林玉茗見她這樣子,又把她的手拉過來,“如姨,你是怕我的六個孩子被顧大人威脅吧?”
“但我看那顧大人不像是這種人啊,”林玉茗皺了皺眉。她忽然有些遲疑了。
穿到這個時代,當官的她先前打過交道的,也就隻有陸景生陸縣令一人而已。陸縣令其實一直算是聘請她,故而對她倒還禮遇有加。假若她觸了特使的黴頭,她自己不也早就想過嘛,陸景生到時候還會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