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濕冷的雨日。
櫥窗裏一排排的電視機裏閃爍著亮光,映照在這夜色中顯得無與倫比地刺眼,紅色字體的天氣預報一遍又一遍地滾動著:今夜有罕見的大到暴雨,請行人與車輛注意出行安全,避免交通事故發生。
在這樣人們都在行色匆匆趕回家的雨夜裏,臨街的小巷子裏有什麼東西發出了嗚咽般的呻吟。
“就把她丟在這裏可以了吧?”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精裝男人靠在巷子旁的屋簷下吸著煙,不耐煩地看著剛剛被他們從車上卸下丟掉的女人。
站在他身邊細瘦的男性點點頭:“差不多了,反正老大的話也跟她說明白了,咱倆這就回去交差吧!”
蜷縮在牆角,已呈半昏迷狀態的女性下意識地呻吟了一下,靠在牆壁上的身體下滑了一截,然後終於被這啪嗒啪嗒落在麵頰上冰冷的雨水喚醒了。
“她醒了。”精壯男蹲下身子扯了扯她的嘴巴,“喂,我說,老大的話還用不用再跟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再說一遍啊!?”
女人用那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指抓住了精壯男的袖口,拚命地拽著,她不想自己被丟棄在這種地方,眼中的悲戚顯得分明。
“你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啊。”細瘦男拎起她的頭發,“你要是不想死,還是乖乖回去跟老大道歉!發誓不再做任何有違他意願的事!”
“不……不要……”女人搖晃著披散著頭發的頭,這一搖晃,使得被揪住頭發的頭皮被扯得生疼。
細瘦男在一旁罵道:“你也真是的,老大對你那麼好,你怎麼這麼不識抬舉!把我們老大當猴兒耍啊,哼,好心當成驢肝肺!活該被打斷腿丟出來!”
“別管她啦,老大對她再怎麼好,幫裏還是有幫裏的規矩的。壞了規矩就要承擔後果,她腿都被打斷了還不肯認錯,留在這裏讓她自生自滅吧!走啦走啦,別跟個殘廢女人在這兒浪費時間!”精壯男扯開了女人的手,將她踢到了一邊去,對細瘦男說道,“解決了麻煩的問題,一會兒去喝一杯吧!”
細瘦男點點頭:“前麵往右拐有一家不錯,跳舞的姑娘辣著呢,咪咪大得一手都握不住,走走。”
兩個人一邊聊著粗俗不堪的話題,一邊開著黑頭車遠離了巷子中被丟棄的女人。
Gackt低沉的嗓音由臨街的唱片店緩緩傳到巷子中:
(我繼續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徘徊著
微弱的氣息描繪出白色的霧
極短的季節變換中所產生這樣的虛幻
沒有任何理由卻流下眼淚……)
雨越下越大,籠罩著灰色的陰暗天空。雨滴密集到了可以維持遍體鱗傷的女人半昏半醒的狀態,而在她的眼中,那一夜的回憶,恐怕就隻有那綿延不絕的雨與那首哀傷的《Lastsong》了。
橋央白還記得自從自己年少進入永耀幫到如今自己被丟出來時候那長達五年的情景。
那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不堪回憶。
全部源於五年前那個悲喜交加的夏末。
17歲的那個漫長的夏天,橋央白正經曆著人生的第一場戀愛。她一直辛苦暗戀的少年歐陽司忽然有一天向她鼓起勇氣傾訴了所有愛語,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令她幸福得哭了出來。
即便是時隔五年歐陽司英挺的身影還鮮活地存在於她腦中。
夏日裏高中校園的長廊布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在灰色的水泥台階上烙下一片暗色的陰影,雖然天氣炎熱難耐,但躲在這裏的話就會教人渾身充斥著綠意的清爽。
抱著影印文件通過長廊的橋央白忽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啊,歐陽同學?”暗戀了很久的少年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橋央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兩手因為抱著東西而無法交叉在一起,冷場了半晌她才繼續說道,“那個,請問你有事嗎?”
歐陽司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對你說。”
少年自然而然地接過橋央白手中的東西,“你這是要去影印室?那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心裏小鹿亂撞的橋央白胡亂地點頭,下意識地跟在了歐陽司的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陰涼的長廊中,蟬鳴聲很大,樹葉被不時來的微風吹得嘩啦嘩啦直響。陽光透過爬山虎照在兩人年輕的麵孔上,顯得十分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