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樹村在花山鎮西邊,全村有七八十住戶,依山傍水民風淳樸。
“這不是眉娘嗎?又回娘家送錢來了?”李大嬸挎著竹筐,朝著一個匆匆進村的小姑娘打招呼。
“李大嬸好。”天色稍微有些暗,看不清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她敷衍著打個招呼加快腳步走了。
“怎麼天快黑了才回來?也沒瞧見田家的馬車啊!”李大嬸前前後後張望起來。
一旁的劉大娘撇了撇嘴說道:“肯定是把田家的銀子偷了往家裏送,不然能趁著天黑回來?你沒看見眉娘的手捂著肚子,裏麵鼓鼓囊囊嗎?
走吧,回去做飯,少琢磨老杜家的事。誰讓咱們沒生養個漂亮懂事的姑娘!”
“你知道什麼?眉娘那丫頭不是關麗敏那胖娘們生的...”
兩個人邊走邊說,聲音壓得很低,漸漸聽不清了。
村南頭有戶姓杜的人家,三間大瓦房,東邊是兩間偏房,西邊搭得棚子,裏麵拴著一頭牛。
院子裏停著一輛馬車,有十幾隻雞在院子裏跑。後院有狗叫,還有豬吃食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這是個殷實的家庭,可誰能想到一年前杜家還住在茅草屋裏,雖說沒到一貧如洗的程度,卻也是窮得叮當響。
誰讓人家養了個好閨女!
“這個死丫頭,放著好好的福不想,竟然去找野漢子!她腦袋是被驢踢了?
我這命啊,真是苦!田家來人要聘禮怎麼辦?銀子早就蓋了房子,咱們拿什麼還?
他爹,東家把你辭了還說了什麼?”這是杜氏關麗敏的動靜。
沒有回話,透過窗子能看見有個佝僂的影子蹲在地上抽旱煙。
“爹,你倒是說話啊!”一個嬌氣又焦急的聲音響起來。
“大姐真跟外麵野男人鬼混懷了孩子?她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我還要不要出門見人,還要不要嫁人了?
當初就不該把她嫁到田家,有些人隻能遭罪,一享福就會有禍事!這回好了,她一個人下賤,把咱們全家都拖下水了!”
“爹打更的活計沒了?大姐一個月二兩銀子也不往家裏送了?田家還要來要回聘禮銀子?娘,我可不要再住破房子,喝破粥吃鹹菜疙瘩!”甕聲甕氣的是杜家最小的兒子杜小寶。
小姑娘聽見這些話腳步滯了一下,隨即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的四個人齊刷刷扭頭,看見杜眉娘眼睛腫得像核桃,滿臉羞愧悔恨委屈站在門口。
她身上的裙子髒兮兮,上麵沾著爛菜葉,雞蛋液,腹部明顯隆起。
“小賤貨,你真出去偷人了!”杜小寶暴怒奔過來,一手薅住她的頭發,另一隻手攥成拳頭掄起來。
十二三的半大小子,正是像牛犢子的時候,他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狠狠打在眉娘臉上、頭上。
“我沒有......我沒......”她想要爭辯,卻被打得鼻口竄血,腦袋瓜子嗡嗡響,說不出一個字來。
打到他喘粗氣才把手鬆開,眉娘立即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腦袋腫得大了一圈,眼睛睜不開,鼻梁骨被打折,臉猖起來瞧著挺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