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知道是傷心過度,還是沒有注意狗剩口中的輪回報應之說。當孩子的話一說完,他便大聲哭了出來,叫道:“我兒子都死了,你如何當我孫子。”
不但老人叫,便連狗剩的母親,也嚎啕大哭:“我都死了男人,如何去生孩子!”
老人和婦人這話本沒錯,一個失去了兒子,一個失去了丈夫,說生出孫子來,顯得就有些太扯了。如果硬說要有,那隻有一種可能:扒灰。
扒灰文雅的說法是聚麀,俗一點就是公媳亂倫。狗剩這句話,不但令兩人嚎啕大哭,而且麵麵相覷,婦人直接是俏臉羞的通紅,低頭抽泣,而老人更是覺得頭皮發麻。
兩人的表情落到劉鬆的眼中,劉鬆是哈哈大笑,他這一笑,兩人更是羞愧難當。劉鬆見了,搖頭不已,伸手指著老人叫道:“你這老家夥想法還真齷齪,這孩子說的本沒錯,讓你媳婦招個男人會來不就可以了麼。”
本來就極為窘迫的兩人,一聽劉鬆這麼說,當即是怒火攻心,婦人直接是暈了過去。孩子見也暈了過去,不過在暈倒之前,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表示讚成劉鬆的說法。
隨著婦人和孩童的暈厥,現場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老人直接沒有起身,用膝蓋一步的挪移到朱晨逸的麵前,口中高呼:“請先生指條明路!”
老人雖未明說提出求救,但話裏的意思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他這一拜,朱晨逸卻是有些為難,孩子說的話,真假暫且勿論。就目前這個狀況,他也無法插手。
更何況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如果孩子說的是假的,也就罷了。可要是真的,那麼他還真不敢擅自出手幹擾輪回報應之道。
老人見他沉默不語,連忙附身磕頭,口中高呼救命!一下,二下,三下……堅硬冰冷的地板,不時的傳來咚咚的聲音,在寒冷的夜晚傳出很遠,很遠。朱晨逸隻能佯作查看孩童狗剩的身體,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不是他不願意出手,而是這個後果他實在難以承受的了。
擅自破壞天道、輪回、報應,這是要遭天譴的。當年手眼通天的朱破頭都死在天譴之下,何況現在毫無可比性的朱晨逸。是以,無論老人如何苦苦哀求,他依舊是置若罔聞。
劉鬆也是懂天道之人,他見老人一在糾纏,當即怒道:“你這老頭好不講理,你孫子既然要輪回,你再拖著他也沒用,更何況,這種事情也沒人敢幫你出手啊……”
劉鬆說了一大堆,先是從親情入手,再從專業的角度去分析。可老人卻是充耳不聞,一直死命的在地上磕頭,並且擺出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停下的架勢。
咚咚的磕頭聲,苦苦的哀求聲,一聲一聲的撞擊在朱晨逸的心頭。他本就是一心軟之人,看不得窮苦百姓受難,再加上一個風獨殘年的老人跪在麵前,無論是從良心的角度,還是從職業的角度,都無法袖手旁觀。
更何況,有乾坤令這個因果關係。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朱晨逸始終在糾結這個輪回的問題,而劉鬆卻是清晰的捕捉到孩童狗剩,剛剛說的一句話:等我再投生到鄰村張三家,將他欠我的三十五貫油錢討到後,還回來投胎做你們的兒子、孫子,以還這五年所欠和五年來的養育之恩。
話雖說的有些玄乎,但其中卻透露出一個重要的信息,隔壁張三,欠錢三十五貫。
有名、有姓,甚至連欠的錢都說的分毫不差。至於真假,一探便知。如果這孩子真是跨越輪回,來索債,不要說是朱晨逸不願意出手相助,就是願意,劉鬆也不會同意的。
因為作為傀儡,主體受損斃命,他同樣是跟著命喪黃泉。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他不可能令朱晨逸做出這等利人傷己的事情。
當下,他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朱晨逸一聽,頓覺如雷霆轟在耳邊一般,輪回之道雖過虛無縹緲,無法考證,但孩子的說法卻是有跡可循。如果一切如他所說一般,真有其人,那麼所有的問題便是迎刃而解。
如果沒有張三這人,沒有欠錢這回事,他也可以放手的去救治這個孩童。這樣一來,既不用擔心承受惡果,也了卻了因果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