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黑衣老者老羞成怒,道士冷哼一聲,不在言語。轉頭望著謝頂的陳老爺負手而立,等他來決斷。
大腹便便,且謝頂的陳老爺,一時間竟難以抉擇。兩人的話都有理,而且兩個都是高人,黑衣老者是他家中供奉多年的江西先生,曾屢次出手相助。而那位道士也是鼎鼎大名,且在方圓百裏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嘈雜的現場,一下子變的寂靜了起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位陳老爺不懂,但朱晨逸卻是非常清楚。蜈蚣地,分為兩種:直出蜈蚣,曲轉蜈蚣。直出蜈蚣形穴,地前有珠形砂,似一個小圓金星,在江西喝形稱為蜈蚣吐珠形或蜈蚣守珠形。
而曲轉蜈蚣形穴,則沒有小金星珠砂形。
有珠形砂,則是上等佳穴。無珠形砂不但凶險異常,而且連點穴的地師,也會身受其害。在業內,被稱作為殺師地。
傳聞在光緒年間,曾有一對江西兄弟,以尋龍點穴為生。一日他們兄弟二人,為一富人點了一殺師地。下葬時,兩人當即離開現場,哥哥以為離穴地很遠,於是停下了腳步,弟弟勸他再走遠一點,可是他不聽,結果下葬的鞭炮聲傳來,沒走的那位當場七竅流血而死。
傳言也許有誇大其詞的一麵,但殺師地,對點穴的地師的確是有莫大的害處,雖不一定致命,但危害也是極大,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
而現場這位道人讓陳老爺挖出珠形砂,擺明著是想害他,而且連帶那位江西先生一起兜進去了。
“莫非是妖道?”朱晨逸眼睛一眯,深深的望了那位道人一眼,習慣性的摸摸下巴,心中暗暗想到。
道士的警覺性似乎很高,當朱晨逸的目光落在他的臉色之時,他猛的一回頭,四目相對,道士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輕輕的搖搖頭。
這一搖頭,朱晨逸為之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接著一個極為囂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什麼看,滾!”
尋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站在麵前,雙手插腰,麵露凶狠之色。在他身後是三五個彪形大漢,嘴裏不停的罵罵咧咧。
“滾!再不滾蛋,大爺打斷你的狗腿。”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見朱晨逸沒有離開,頓時衝身後的幾個大漢吩咐道:“都他媽吃幹飯的,快點,免得擾了老爺的大事。”
得到命令的幾個大漢,摩拳擦掌的逼了過來。朱晨逸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去。
人雖然離開了現場,但他心中依舊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心中考慮是不是該出手救那位陳老爺子一命。
俗話說,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從這幾個狗腿子身上,朱晨逸感覺那位陳老爺也不是什麼好鳥,不過這並不足以成為他撒手不管的理由。道家講究匡扶正義,維護天道,在他看到道士禍害他人之時,以注定無法置身事外,除非這個陳老爺是大奸大惡之人。
不過朱晨逸也沒有急於出手,一來,雙方目前還在僵持不下。二來,他還需要去村裏暗訪一下這位陳老爺的為人。
隻有了解了這位陳老爺是什麼樣的人,他才會決定相助與否。如果盲目動手,不但要和那位不知深淺的道士為敵,而且極有可能禍害百姓。
懂道術,通風水,不懂天道也是枉然。
為了更進一步知曉陳老爺的為人,朱晨逸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包袱中那件破爛不堪的衣服換上,然後再從地上弄些泥土擦在臉上,最後打了兩個滾,這才爬了起來。
此時的朱晨逸和往日英俊灑脫,白衣翩翩的形象截然相反。衣衫破裂不說,而且還渾身汙垢,甚至連臉上都布滿了灰塵,更為可惡的是,他竟然從旁邊撿起一個木棍,當作拐杖杵在手中,一瘸一拐的往村裏走去。
村子不大,但房子卻是很破,極少看到那種青磚綠瓦的大房子。轉悠了一圈之後,朱晨逸隨便找了一家殘牆斷壁的屋子,鑽了進去。
“有人嗎?”進了屋子,發現空無一人,朱晨逸扯開嗓子,吼了起來。
“來了!來了!”從後院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人還沒到,那粗狂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陳老爺昨天不是答應讓我緩幾天麼?怎麼今天又來要債了?”
聲音剛落,一個年紀約莫三十歲上下的黑臉漢子,走了出來。當他看到來人是朱晨逸,先是微微一怔,再一看他身上的乞丐裝,以為他是來要飯的,隨即從旁邊的一個小竹籃子裏摸出兩個地瓜,塞到他的手中,道:“這位小兄弟,家裏的糧食也不多,隻能給你兩個地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