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棄婦當自強(1 / 2)

“沈氏臨煙,婚後無子、狹隘善妒、不孝婆母,已犯七出之條,我兒,便賜她休書,逐出王府吧。”

蒼老卻充滿威嚴的女聲,高高在上,帶著未曾平息的怒意。

華夏軍工所的沈臨煙剛從實驗失誤的大爆炸中恢複意識,便聽到這判定命運般的聲音,不禁擰起了眉頭:大清早就亡了,居然還會有人滿嘴七出、休書之類的,她是被炸出幻覺了嗎?

意識恢複沒多久,緊接著便感受到了渾身散架般的劇痛,仿佛被人用棍子狠狠捶過一般,痛得她眼前陣陣發黑。

“王妃犯錯,母妃已經杖責過了,休書對女子影響甚劣,不若和離罷。”清絕高冷的男聲,令人仿佛身處巍巍雪山,心頭一寒。

沈臨煙強忍劇痛,朝發聲之處看了一眼。

那人容貌俊美清貴,神似嚴寬。黑色錦衣包裹的身軀勁瘦高挑,卻不失男子氣概,銀紋祥雲隨著衣袂行雲流水般飄動,眨眼便到跟前。

兩根白玉般的長指夾著一封和離書遞到她眼前。

沈臨煙就算再搞不清楚狀況,也能看出來,這是個婆婆讓兒子和兒媳婦離婚的家庭倫理劇戲碼,而看似優秀有主見的兒子還乖乖同意了。

看著瀟灑飄然的字跡,沈臨煙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她用盡全身力氣啐了一口:“呸,媽寶男。”

然後就再次失去了意識。

夾著和離書的燕承瑾看著手指上被濺到的口水,不悅地蹙緊眉頭。他隨手把和離書扔在地上,掏出一塊帕子,一邊擦手指,一邊漠然吩咐:“把和離書和沈小姐送回沈太師府上。”

三日後,太師府。

沈臨煙趴在床上,拿著鏡子,端詳著這張美麗又陌生的臉,沉沉歎了口氣。

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三天,屁股上的杖傷還沒好全,稍不注意就會撕扯般地疼起來,提醒著她穿越的事實。

作為華夏軍工所的軍械設計師,沈臨煙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跑到這個軍械技術十分落後的古代,而且還剛穿就被和離了,成了無人問津的棄婦。

她的前夫燕承瑾是攝政當朝的承陽王,與他和離,和被人休了沒什麼區別,整個南楚誰還敢娶她?

她爹是太師沈重文,看起來地位很高,但在這個崇尚軍事和武力的朝代,他一介文官壓根沒多少實權。而且還十分迂腐——認為禮儀規矩大過天,女子就該三從四德溫柔賢良。

而原身是個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吵鬧的逆女,因此一直是沈重文心中之恥。

在這樣的年代,嫁不出去、親爹不疼,這要怎麼生活呢?沈臨煙揉著太陽穴,隻覺一個頭兩個大。

就在她思考人生之際,貼身丫鬟碧螢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

“小姐,老爺從定州省親回來了,剛到家,聽說了承陽王和您和離的事情,叫您立即過去呢。”

沈臨煙隻覺得腦袋更大了。

正廳。

沈重文端坐在主座上,臉色黑成了鍋底。他左手邊的桌子上是一封和離書。

什麼和離,不就是被夫家休了麼!

丟人,非常之丟人。

而比女兒變成棄婦更丟人的是,女兒是嫉妒堂妹沈欺霜得了丈夫燕承瑾的青眼,要加害堂妹,被婆婆段太妃抓了個正著,而她不僅不悔改,還頂撞婆母,這才被休。看著女兒被杖責到重傷,沈重文固然心疼,但對女兒的行為,他也十分不齒。

沈臨煙剛拖著劇痛的屁股來到正廳,迎接她的就是沈重文的憤怒與責備。

“逆女,跪下!”

沈臨煙擰緊了眉,一股子叛逆的情緒湧上大腦。她深呼吸一口氣,壓下這股情緒。她很清楚,和麵對燕承瑾時的不甘一樣,這都是原身殘留的反應。

在這個年代,作為一個棄婦,唯一的依靠就是娘家。

沈臨煙忍著痛緩緩跪了下去,輕聲細語道:“請爹教誨。”

沈重文習慣了被女兒頂嘴,見她如此乖順,不由愣了一愣,但很快恢複正常,沉聲問責:“你狹隘善妒,還頂撞婆母,現如今可知錯了?”

沈臨煙一聽這封建言論就直皺眉頭,她不斷提醒自己,這是親爹,再迂腐,也不能把他得罪了。於是耐著性子,違心道:“女兒固然知道女子出嫁從夫,理應孝順婆母。”

原身性子潑辣,沈重文極少見到女兒順從乖巧的樣子,而今看到沈臨煙拖著未好全的傷跪在地上,規規矩矩的,想到這段日子女兒被夫家休棄,八成受盡了苦楚,老父親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但長期的父女對立局麵讓他軟不下態度,便恨鐵不成鋼道:“你知道還頂撞太妃,先帝在時,她便榮寵一時,從未有人敢拂逆她分毫,你倒好,她如今是你婆母,你頂撞了她,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沈臨煙聽著這似乎怒氣衝衝的話,隱約琢磨出了點心疼,不由抬頭望了望迂腐爹。

沈重文正又生氣又心疼,冷不丁被女兒亮晶晶的眼睛一望,瞬間收斂了眼底的心疼,煩躁道:“行了,知錯就不用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