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淵一聲厲喝,一道笑聲傳來。若呂雀還醒著,應該能聽出來這人便是之前在市集上跟她搭訕的神棍。
“何人?”
男人渾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著,隻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
“秦大將軍。”那人開口,“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你是隸族的人。”秦淵將呂雀放到自己的身後。
那人隻說:“等這一場戰爭結束,秦將軍自然就認識我了。”
彼時,秦淵已是猜出此人便是隸族新任的大將軍。這是個不容輕視的對手。
可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他和呂雀又有何關係?
“那便戰場上相見。”秦淵意圖帶著呂雀離開。那人伸手擋住他的去路,笑道:“秦將軍何必急著離開?何況,將軍便是想走,又能走的了嗎?”
此人說完話,秦淵方覺得的一陣頭暈目眩。他自問從此人出現,他便處處提防,竟不知是何時中的迷藥!他立刻看向適才呂雀給他倒的茶……那人道:“秦大將軍,你沒猜錯。自古紅顏多禍水,誠不欺我啊。”
他說著,便從腰間拔出寶劍。秦淵扛著呂雀朝邊上一閃,隨便將呂雀甩到了一旁的稻草上,自己也拔出寶刀。夜風習習,下風口站立的秦淵黑發如墨,隨風飛揚,他的雙目仍舊炯炯有神,絲毫看不出他是中了迷藥。隸族將軍也收起了玩笑的態度,嘴角的一抹冷笑依舊殘忍。
張小晚在家中準備好晚膳,卻遲遲不見秦淵回來。
未幾,見他身邊的小卒回來,尚未問清原因,外頭便傳來了警報聲。
——隸族的人攻城了!
然後來的是範將軍的親隨,隻問秦淵何在。眾人此刻才問那小卒秦淵的下落,小卒便將秦淵見到呂雀的事情說了。張小晚道:“秦大哥必也是聽到號角一聲,不會貽誤軍情。你且帶我去秦大哥和那秦三娘子見麵的地方。”
三人便急急地去尋秦淵。隻是當他們到的時候,卻沒有見到秦淵。
張小晚心中唯恐秦淵出事,又想著許是秦淵去了城門也不一定。
一麵吩咐兩人趕去城門,若是秦淵回來了,便再來將軍府告知她一聲。如此安排之後,張小晚方回範將軍府上。接連的廝殺聲不斷,張小晚並非是第一次離戰場這般近,可今次卻格外地不安,她沒想到這場戰爭會來的這麼快……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張小晚坐立不安。
小卒終於回來了,可是,他帶來的不是秦淵的好消息,隻說秦淵不知去向,秦初三出去尋呂雀了,軍中隻有十一、十三、十五和範將軍坐鎮。幾人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卻不敵對方越來越強大的攻勢。
隸人像是發瘋一般,似乎傾囊而出,要一舉將城門攻破。
小卒回報的時候,秦母聽見了。張小晚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一身戎裝。
神采奕奕。
“娘,你這是要做什麼?!”張小晚趕緊攔下秦母。
秦母眉頭一皺,道:“前去城門大營。”
張小晚道:“娘,我與你同去。”
秦母又道:“你此刻前去不妥。老身當年曾與你公爹並肩作戰,在軍中頗有聲望。如今淵兒不知去向,老身前去,必能凝聚軍心。你且帶將軍府上的侍衛去尋淵兒。此番隻怕是我們中了敵人的奸計。”
張小晚難免又想到了呂雀,她自然不是懷疑秦淵會如何,隻是擔心呂雀被隸人所利用……當即張小晚也不廢話,調集了將軍府上的親衛便與秦母別過。秦母看到張小晚理解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是快慰了許多。
張小晚是在一個時辰之後尋到的秦淵。
他身上那張黑色的大氅正在往地上低著液體。
借著月光,能看清那液體是濃稠的紅色。
而秦淵對麵站著一個高大的黑衣男人,麵對秦淵的時候,他的眼底露出了怯意。
張小晚捂住嘴巴,壓下心中的刺痛,喚道:“秦大哥!”
府中侍衛立刻上前跟在秦淵身後。
黑衣男人似是鬆了一口氣,道:“秦淵,你是個真漢子。可惜你我立場不同。來日戰場再見罷!”
秦淵冷聲一笑,薄唇微勾,眼底帶著嗜血的光芒,道:“想走?”
張小晚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淵,他的大氅被鮮血浸濕,他遍體鱗傷,卻似乎被這血腥的氣息和場麵所刺激,他此刻是想要那人的性命。張小晚眼前一花,隻見秦淵飛快地提刀衝著那人飛去,那人連連後退,終於遏製不住,嘴角流出了鮮血。
緊接著,秦淵一刀飛來,他想避開已是不可能,隻能用手去擋。
秦淵順勢砍下此人的胳膊,他一聲不吭,飛快地隻顧著逃命,最後還嘶吼道:“秦淵,今日斷臂之恥,來日耶律恨定十倍奉上!”
耶律恨……
耶律……竟是隸人的皇室。
等此人走了以後,秦淵一把奪過侍衛的馬,指著呂雀吩咐道:“你把這個女人扛回去,別讓她鬧事,若是她醒了,就將她打暈!你們幾個繼續去找三將軍!”最後,秦淵的視線落到一旁擔驚受怕的張小晚身上,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臉蛋,卻是落下一個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