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你之所以會認為自己是來自另一個時空,是因為你在逃避自己,是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的典型表現。”
蓬頭亂發的李顯坐在病床上,看著麵前身穿白大褂的女孩,一陣無語。
妄想症......個屁啊!
明明自己剛通過經紀公司的麵試,即將開始自己的巨星之路,卻在去簽約的路上遭遇車禍而喪命。
兩天之前,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發現自己已經附身在了這個和自己同名的抑鬱症病人身上。
他很清楚這一切不是妄想症。
前世的一切記憶都那麼清楚,自己的家人朋友,老師同學,以及和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娛樂作品。
如此真實,怎麼就成了妄想症?
麵對他的沉默,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從板凳上起身,和他並排坐在床沿上。
“作為經紀人,遭到你一手捧紅的藝人背叛,你的內心很痛苦。有這樣逃避自我的表現,我可以理解。但你知道嗎,痛苦這件事情完全是自我定義的。”
“比如有的人孤身一人居無定所,沒有朋友和親人,會覺得自己很孤獨;可有的人有愛人,有自己的房子,有很多的朋友和同事,卻同樣會感到強烈的孤獨感。”
李顯感受到一隻柔軟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隻手臂的主人,正衝著他露出了幹淨的微笑。
“所以到底是哪一種孤獨感才真的是源自於孤獨感本身,而不是因為不滿意的工作,不滿意的房子,和不滿意的婚姻所產生的負麵情緒?”
嘶~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李顯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思。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
但身為一個精神正常的人,關注點不應該在這。
這身體的原主,是一個經紀人。
之所以在精神病院,是因為一年前他傾盡全力捧紅的藝人突然單方麵和他解約,攀上了同公司的資深明星經紀。
借著新經紀人的深厚資源,那位藝人迅速躥紅,很快成為了國內娛樂圈熾手可熱的新晉花旦。
事業上的打擊,讓本來就患有抑鬱症的原主直接崩潰。
在患病的一年多裏,原主自殺了四次,所幸都被搶救了回來。
正在李顯理順這些信息的時候,身邊的女孩已經跳到地上,蹲在了他的麵前。
“歸因這件事情,要比想象中更加困難,但比歸因更加困難的是剖析自我。”
“與其說你感覺被人背叛很痛苦,還不如說承認你沒有能力保住你的勞動成果,感覺很挫敗更準確。”
“李顯,正視你痛苦的根源,克服或接納它才是擺脫抑鬱的正確出路。你要加油!”
隨著一番長篇大論,女孩眨了眨眼睛,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鼓勵。
和那雙幹淨的大眼睛對視了片刻,李顯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個端著托盤的護士走了進來。
“李顯,你今天感覺好......唉?溫暖,你怎麼又偷醫生的衣服?趕緊給我脫下來!”
看到護士,蹲在地上的女孩一下跳了起來,孫猴子一般竄到了隔壁的病床上。
“你這個老巫婆!你們想要毒死我,你們是要毒死我對吧?!你們已經毒死了李顯,現在終於要對暖暖下手了!看招!”
刷!
一隻拖鞋帶著破風聲,將護士手中的托盤打翻。
“來人啊,2號床溫暖又犯病了,快過來抓住她!”
隨著護士一聲尖叫,幾個男護飛奔進了病房。
一陣雞飛狗跳的追逐與掙脫,在病房內上演。
默默的看著女孩被護士合力按在床上,李顯躺回了自己的床鋪,用被子將自己整個人罩了起來。
兩天了。
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
是時候擺脫這見鬼的地方了啊。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從被子下傳了出來。
被單上,是一行鮮紅的小字;
天城第一精神病醫院。
......
當病房內的喧鬧結束,已經是下午時分。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打在被子上,來蘇文的味道越加濃鬱。
旁邊的病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被束縛帶緊緊的綁在了床上。
在服用了鎮定劑後,女孩已經陷入到了昏睡。
看著那過於白皙的臉龐上,隨著呼吸起伏的細小汗毛,李顯抿起了嘴唇。
拿起自己的被子,將寫著精神病院的一麵朝下,蓋住了女孩綁著束縛帶的身軀。
看不到精神病院的標示和束縛帶,她終於看起來和這個年紀其他的女孩沒什麼兩樣了。
做完這一切,李顯穿上了拖鞋,走出了病房。
下午兩點多鍾,對於這座主要收治重症精神病人的醫院來說是難得的安靜時光。
大部分的病患在中午服藥之後都已經睡去,隻有那些陪護的家屬,或躺或臥在鋪著紙箱的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