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湯姆·漢克斯主演的《阿甘正傳》是我看過的第一部電,是在哥涅城的東方院,同表哥小萊克一起。自幼就生長在鄉下的我,對城市中的那些新奇事物——總之在我眼裏是這樣——不由表現得欣喜和惶恐不已。欣喜大概是因為內裏的少見多怪,而惶恐則源於與生俱來的不所措。我自我是一個糟糕的孩子,盡沒讓長輩操過一點閑心,但到底大家不喜歡羊羔似的沉默之人。然而與我恰恰相反,我的表哥小萊克,一個話多事多而故圓滑的少年,就極其易討得眾人的歡心了。誠然,我心底裏就羨慕這種人,可我的悅他人的法始終無法落到現實上去,因此頓覺失望。
在那亮亮堂堂的觀區域,迷們紛紛就坐,而我則不地東張望,認為這個擠滿了人的間恐怖陰森,說不定在某個角落會隨時竄出一魔鬼,把座椅上的誰誰誰抓了去。不疑,我的這種擔憂是莫其妙的,是人不可能有的。當電開始的時候,室內漆黑,喧嘩消散,我則會下識地往旁邊的表哥身上靠一靠,覺得暗中有一雙可怖的眼睛正在盯視著我。
表哥小萊克個子高,足足高過我一頭,雖然我們的年紀相差半年,一個生在月裏,一個是聖誕節的前一夜。說實在的,表哥是我所見過的男孩中為俊的一個了,此話絕無阿諛之。至我依稀記得他那時的模樣:一頭也似珍珠色也似黃金色的頭發,中間總是留出一條縫兒,自然是向兩邊梳去的。他那兩顆圓溜溜的眼珠兒,顏色碧藍,一如鑲嵌在眼眶裏的寶石。而鼻梁呢,宛若鷹鉤,高挺高挺的,全是繼承了舅媽的因——舅媽阿娜是一猶太人。為撩人心魄的,是他白淨的臉上既神秘莫測而又若隱若現的微笑。加之他筆的身和內在的儒雅之氣,仿佛皇家的王子殿下。。
表哥萊克,而舅舅也萊克,為區分彼此,所以用上了大小二字。當媽媽來哥涅城的墓地祭拜外祖母,到舅舅家稍作憩息,我有機會與表哥見麵。表哥對我照顧有加,會給我一些他所藏的卡片,那上麵畫著的是經典動漫人物,一張一個樣兒。盡他的饋贈是出於心,但本無法使我高興,有時我甚至感覺他這是在可憐人。我怎麼會如此呢?屬實胡亂猜疑,有些不好歹了。
部電我像是吞飯一樣稀裏糊塗地看了,表哥小萊克當場詢問我麼感,我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囫圇話,因沒有麼感也就說不出麼感,便垂頭看向我的鞋麵,而不與他的柔和的目對視,如同往日那樣竭力地避開他的雙眼,以免其內散射出來的柔讓我臉麵不由緋紅。我們走出電院,到他家裏稍微一坐,我就跟隨母親了我們的家宅。是一輛開往鄉下的破舊汽車載著我們母子。在途上,著表哥家的房子和園,殘留於我腦中的印,討厭多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