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乙文支德指揮,秦軍絕對不可能通過野戰一次又一次吃掉高句麗的有生力量。
可高句麗嬰陽王畢竟是不放心。
乙文支德勢力太大了,嬰陽王在高句麗國內又失去了民心,乙文支德的威望比他還高。
他怕乙文支德掌握了獨立指揮權之後,一個反手就把他搞定了,拿他人頭去投靠秦軍。
但嬰陽王自己太缺乏軍事經驗和戰略智慧了,他基本上自始至終都被秦軍牽著鼻子走。
甚至可以說, 嬰陽王根本沒有自己的通盤戰略,隻會糾纏於一城一地之得失,並且一再以己之所短去對抗敵之所長。
於是,高句麗軍隊每一次與秦軍展開野戰,都不啻於以卵擊石、羊入虎口!
金山會戰、扶餘川之戰、薛賀水會戰,莫不如此。
高句麗軍隊在這樣一個最高統帥的指揮下, 又豈能不敗?
高句麗大軍把脖子一次次主動伸到對手的刀下,高句麗又豈能不亡?
薛賀水大捷後, 裴行儼又乘勝東進,攻克了鴨綠水西岸的軍事重鎮大行城。
秦軍拿下該城,意味著廣袤的遼東土地已經全部落入秦軍手中,平壤的門戶已經轟然洞開。
秦皇九年夏天,各路秦軍會師於大行城,經過數月休整和養精蓄銳之後,秦軍於八月對鴨綠水的高麗守軍發起強攻。
此時,屢戰屢敗的高句麗軍隊的士氣已經落到了低穀,而秦軍挾數次大捷之威,士氣正空前高漲。
高句麗軍隊當然抵擋不住秦軍的強大攻勢,很快就全線崩潰。
當秦軍越過鴨綠水,進入高句麗境內,便開始一鼓作氣向東追擊了兩百餘裏,並順勢攻下了高句麗北部的要塞辱夷城。
至此,高句麗大勢已去。一,其他各城的守將聞風喪膽, 要麼棄城而逃, 要麼舉城歸降,秦軍如入無人之境。
秦將薛萬均擔任前鋒,率先殺到平壤城下,緊接著,裴行儼的主力也進抵平壤,隨即將其團團圍困。
平壤作為高句麗的都城,經過多代人的苦心經營,其防禦體係固若金湯。
然而,天底下最堅固的東西,並不是城牆,而是人心。
當時,隋朝的大軍之所以屢屢在高句麗折戟沉沙,並不僅僅是因為高句麗的城牆特別堅固,而主要是因為高句麗君臣能夠團結一致,舉國上下同仇敵愾。
而今日,平壤雖然依舊擁有堅固的城牆,但是此刻的高句麗君臣顯然已經失去了拒敵的勇氣和抗戰到底的決心。
高句麗因為連年的戰亂,高句麗的百姓跟嬰陽王已經離心離德,再也沒有那一種同仇敵愾的心思。
甚至高句麗百姓們渴望得到安定, 為此哪怕是秦軍撤底平定的高句麗,他們也毫不在意。
反倒有大量的高句麗叛軍投靠了秦軍, 成為了帶路黨, 高句麗的情況更加危貽。
所以,平壤這樣一座貌似堅固的堡壘,到頭來也就避免不了從內部被攻破的命運。
當唐秦帝國的東征大軍圍攻平壤一個月後,有一個人的意誌就徹底垮了。
他就是現任的高句麗大將軍乙文支德。
作為一個長期大權旁落的大將軍,乙文支德捍衛國土的信念和責任感顯然比較匱乏,起碼比高句麗匱乏得多,所以他的意誌率先垮掉,說起來也是情理中事。
他帶著高句麗朝廷的各級文武官員共九十八人,趁高句麗嬰陽王不備,偷偷縋下城牆,手舉白幡歸降了秦軍。
乙文支德作為大將軍,親自帶著文武百官投降秦軍,這對平壤守軍的士氣無疑是一個沉重打擊。
嬰陽王暴跳如雷,但他仍然閉門堅守,準備頑抗到底。
隨後的日子,困獸猶鬥的嬰陽王屢次出兵反攻秦軍,可這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高句麗軍隊的反擊屢屢被秦軍挫敗,平壤的陷落隻是時間問題。
在此危急的時刻,又有一個人背叛了嬰陽王,從而敲響了高句麗的喪鍾。
此人正是莫離支淵太祚。
淵太祚手中雖然沒握有平壤守軍的指揮權,是他家族中的很多子弟,直接就在城防軍中擔任將領。
他意識到高句麗大勢已去,再負隅頑抗也無法挽回敗局,於是秘密派人與裴行儼接洽,表示願意充當內應,投降秦軍。
秦皇靖平九年九月十二日,莫離支淵太祚忽然打開城門,秦軍隨即蜂擁而入。
裴行儼命士兵攀上城牆,插上秦軍旗幟,擂鼓呐喊,並且焚燒城牆四周的各個城樓,平壤城頓時陷入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