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黃昏正濃。
幾朵晚霞在殘陽的照映下優雅的變換著迷人的姿態,仿如舞者在深情演繹著一段動人的故事。
這是一個平凡的黃昏,一如上百年來的每一個黃昏,波瀾不驚的每一個黃昏。古老的元世大地上,一片祥和安寧。
然而就在這眾人恬逸的等待晚餐的時刻,妖宮卻突然傳出了垂死的慘叫聲和喧囂的喊殺聲,寧靜的黃昏倏然被撕成了碎片,晚霞似乎也被慘烈的聲音嚇壞了,開始慢慢靠攏擁抱堆積起來,不一會兒竟然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色積雨雲,遠遠望去就像成千上萬的天兵天將如潮水般蜂擁而至。
妖宮裏火光衝天,到處是焚燒過的斷壁殘垣,伴著不時傳來的淒厲慘叫聲,令人仿如置身於地獄之中。
而天一統此刻卻如飲甘飴,眼前的景象令他心情愉悅。雖然此前他並不屑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甚至不太同意天帝的做法,但如今戰況明朗順利,心中竟也毫無芥蒂了。隻見他左手撚訣,周身罡氣將他全身罩得如銅牆鐵壁,右手握著一柄傲龍青鋼劍。寒光一閃,身旁必有一人倒下。
前方是妖宮三重宮廣場,此時眾兵將已將妖宮所有沒來得及逃出去的活口全部羈押於此,求饒聲、哭喊聲、刀劍互斫聲充斥著整個天地間。
廣場中央,一個滿臉虯髯漢子緊咬牙關,血紅暴怒的眼睛如同一頭狂野的野獸,隻可惜此時他的右臂已被人從肘關節處齊齊斬斷,雖然已做了止血包紮,但仍然有大量鮮血順著包紮的紗布順流而下,淌在地上觸目驚心。隻見他左手抄刀,便欲起身。
天一統冷笑一聲,大聲喝道:“斬妖除魔乃我輩平生大事,但我並非濫殺之人。隻需你們放棄抵抗束手就擒,日後改過自新不再為害,我必向天帝為你們求情,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執迷不悟,便休怪我等無情了。”話音已落,回音久久不絕,這份功力著實深厚。
此言一出,圈子裏的五六個人竟同時桀桀笑了起來,笑得無比開心,就好像得到了誇獎一般。一個青衣素衫的男子劍眉一揚,揶揄道:“你既為天帥,乃天帝身邊親近之人,想來對我等的罪惡了如指掌。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尊口,數落一下我等的罪惡,也讓我等知道以往為害了什麼?否則如何改過自新呢?”其他幾人紛紛附和。
天一統竟一時語塞,作為天界執掌兵權的最高統帥,他確實也聽說過不少有關妖界為害的事情,但基本上都是一些散妖孤魔,對於這幾人,他倒還真沒有能拿得出來事例。他唯一能明確的,是他接到了天帝的旨意,必要一舉蕩平妖界,屠盡妖魔澄清寰宇。
“哼,叫什麼檮杌雙王,魑魅魍魎,就衝著你們的名字,便可以看出來歹毒心思,今日我奉天旨,有意帶你們向善,如再一意孤行,別怪我手中的劍快!”
此言一出,笑聲更甚。少傾,虯髯漢子以刀撐地,站了起來,嘿嘿一笑:“我兄弟幾個為惡不少,自知罪惡難逃,我們這般年紀了,向善嘛,恐怕來不及了,唯有等來世重生了。——來吧,痛快點,你們一起上吧,先讓我打過癮再說!”
“四弟,退下。”青衣男子喝止道:“我們四兄弟,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在結拜之日起,我們便義同生死,蒙妖王垂青,忝任四大護法,雖然未給妖界帶來多少榮耀,但幸喜也未給妖界抹黑。——今日一戰,又幸得兩大法王同肩並戰,實乃平生快事,此戰過後,怕是不能和兄弟們再一同暢飲了,各位兄弟,各自珍重。”
其餘幾人知他已存死誌,至死也要守護妖界。從相識之日起,大哥鬼魑的脾氣向來是說一不二,隻要他決定了的事,基本上沒有多少可能讓他改變主意。
隻見鬼魑雙臂一展一環,罡氣立刻布滿周身,他緩緩站起身,麵無表情地向天一統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天一統一愕,他沒想到對手在被天兵圍得水泄不通幾乎毫無勝算的情形下,羸弱不堪的對手居然會提出來跟他訂立賭約,他本不願再生枝節,雖然已經攻破妖宮,但妖界勢大,若想平定四方妖界,勢必還有多場惡戰。
鬼魑嘿嘿一笑:“怎麼?號稱武功天界第一的天帥,竟然不敢應約嗎?”
天一統麵色一沉,道:“強弩之末,何來如此猖狂?區區賭約,應又何妨?你且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