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打擊
2013年11月中旬，立冬已過，在北方，已經是嚴寒將至，雖然還沒有到最寒的時候，但是寒冬的威力已經顯現了三四成，而在南方的深圳，卻沒有一絲冬天已至的跡像，風不大，太陽還是那麼暖和，可是，楊天嘯走在暖日的照耀下，卻感到一陣嚴寒般的感覺。
楊天嘯身子並沒有感到冷，而是心冷！
為什麼？
這還得從幾天前，楊天嘯在大亞灣交房子首付說起，那天，楊天嘯給父親打電話，要家裏的戶口本，父親很痛快的答應了，隨即父親又在電話裏哭訴起來：“唉，冬天到了，我現在暖氣費還沒有交……”
楊天嘯聽到這，心裏又是一陣揪心的痛，尤其是從電話裏聽到父親在千裏之外的那頭，鼻子一抽一抽的動靜，楊天嘯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
楊天嘯道：“暖氣費多少錢？”
父親：“二千多，嗯，大概三千元錢吧？”
楊天嘯心裏繼續痛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裏好想說：我給你三千元錢！
楊天嘯真的好想從信用卡裏再提出三千元寄給父親！
楊天嘯咬著牙，嘴唇被咬出了血也不知道！
三千元！
不多！
可是自己卻拿不出！
世上有哪個做兒子的聽父親說要三千元錢而自己卻拿不出時不感到心痛的？
沒想到自己混了四十年了，現在父親有困難，需要三千元，可是自己卻拿不出！
四十年！
四十年的青春！
四十年的歲月！
就這樣白混過去了！
楊天嘯忽然又想到了軍校！
想到了自己上軍校時的情景！
一時間，楊天嘯隻感到痛悔至極！
軍校退學！
這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
可是，自己偏偏做出了這麼愚蠢的決定！
可是，當時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後悔！
楊天嘯真的後悔了！
想到了這裏，楊天嘯痛苦的眼睛裏又露出一種奇異的平靜，像生命到了最後關頭時的麻木和絕望！
兩個人都沉默著！
沒有人說話！
話沒有說，但是電話可是一直通著地，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電話費在瘋長！
依舊是沉默！
電話那頭依然可以聽到父親衰老而顫抖地涰泣聲，那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似乎已經熄滅的抽泣聲卻是那麼清晰地傳入楊天嘯的耳中，鑽入楊天嘯的心裏！
楊天嘯忽然想起一個人，想到這個人，楊天嘯眼睛頓時一亮：“爸！你為什麼不去找小袁？小袁有錢啊？”
父親似乎想了下，隨即傳來一聲深深的微弱的歎息，歎息聲如同秋風中最後一片飄零的枯葉：“唉，他？算了吧！我不想跟他說！”
楊天嘯很不解，也有點急：“為什麼？難道你跟他要三千元不會給你嗎？想當初他在大連時，我們可是幫過他的！”
父親聽到這，又傳來一聲歎息，歎息聲像一大片黑雲，瞬間掩蓋了整個城市：“現在誰還記得這個？”
楊天嘯又沉默了！
的確，現在的人有幾個還知道知恩圖報的？
也許在他困難時，他的確是這樣想的，也會這樣說。
可是一旦危機過去，困難挺過去，他還記得自己困苦時的承諾或者想法嗎？
尤其是當這個人已經大富大貴，甚至紅地發紫時，他還記得當初曾經真心實意幫過他的人嗎？
現在的人，記仇地倒是不少，能記住別人的恩情的卻如鳳毛鱗角，至於能忘記仇恨而隻記得別人恩情的人，隻怕早已經絕跡江湖了！
楊天嘯卻還不死心：“爸，你先跟他說一下吧？你不交暖氣費不行啊？那麼冷，冬天那麼長，怎麼過啊？”
父親狠狠地抽了下鼻涕，道：“唉，還是算了吧……”
從大亞灣回到福永，由房地產公司派車送過來，從出發開始，到福永時，是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將近兩個小時，在車上，楊天嘯依舊想著剛剛和父親通地電話！
電話已經掛了很久，父親的聲音似乎還在自己耳中縈繞，楊天嘯感覺自己的心一會兒空空地，一會兒又像是灌滿了鉛般沉重無比，沉重地人都快要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