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不成親？”龍飆問道。
“原因嗎……”我認真地想了想，“工作忙是其一；再者，我不太喜歡被婚姻束縛。在我們那裏，不習慣早婚。像我這樣年紀不結婚的人，還有很多。”
龍飆很是好奇，自己想了想，又問：“都是女子嗎？”
我笑著搖頭，“當然不全是。其實更多的是男人。像我這樣為了事業放棄婚姻的女子，並不多。”
龍飆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我，沉了沉問道：“那麼，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子？”
喜歡的男子？塵封已久的往事，此刻又再次浮現在我的記憶中，“曾經有過，但是，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我們最終沒能走到一起。”我如是說道。
“對不起你的事？”龍飆不解。
我點頭，“他有別的女人。”
“這有什麼關係？”龍飆不以為然地說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我狠狠地瞪向他，“在我們那裏，一個人隻允許有一個伴侶。所謂的一夫一妻。明白嗎？男人也一樣。”
龍飆顯然覺得不可思議，低下頭，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我歎了一口氣，就知道，和古人說話是很吃力的。
“怪不得，當日你會問朕，心裏的女子能不能隻有你一個。”龍飆低緩地說道，一雙炯目異樣地看向我，“今天，朕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我輕笑：“不過現在那句話應該也沒什麼意義了。”今時今日，當龍飆再次決定利用我的時候，我便已明白，對這個男人，不可以留戀。
龍飆默然，隻是看向我的目光中，夾雜著些許我看不懂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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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驍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幾次下來，他已經可以自己在鹹壽宮的院落中慢慢地散步了。
我幾乎每天都要去鹹壽宮和龍驍待上小半天。和他聊聊天，給他解悶，當然，也想從他的言談話語中得到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不過，事情進展得並不算很順利。
因為，每次去鹹壽宮，龍飆都會派好幾個侍衛跟隨，在我進入龍驍的房間後，這幾個人就大咧咧地站在門口，讓我不得不注意說出的話。雖說龍飆這樣做，是為了我的安全，提防著暗中有人對我不利。不過，我更清楚，那幾個侍衛難保沒有受了龍飆指示，從旁監視我。
當然，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一次和他聊天時，他便提起了自己年少時，曾經出外拜師，那個傳給他高深武功的師父，似乎是哪方教派中人。隻是，他沒有再往下說，我也擔心問得太多會讓他起疑心，於是也就隻好如此。
不過有線索就好辦。
龍驍的師父，不也是唐軒塵的師父嗎？隻要問問唐軒塵，他那個師父是哪方教派中人，不就可以清楚了嗎？當然，也說不定，唐軒塵自己就知道些什麼呢。
隻是，我現在在夜蘭的宮中，他在蒙域，想要和他聯係上，還真是不容易呢。
這件事，需要好好地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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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恰逢宮內某位前朝太妃的生日，按規矩，身為皇帝的龍飆，是需要前往拜壽的。乾聖宮絕大部分的人，都跟著龍飆去湊熱鬧。隻有我要去龍驍那裏。
不知道是不是禦膳房今天當值的禦廚偷懶，做的飯菜沒熟，跟著我一同前往的侍衛們，在走了沒幾步之後，就都嚷著肚子難受，要去方便。
眼見鹹壽宮已經不遠，再加上這幾個侍衛痛苦的神情，我料想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便讓他們自己去方便。
我獨自一人穿過甬道，正想拐彎，不想迎麵走過來幾個宮妃打扮的女子。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避開她們，她們之中已有眼尖的看到了我。幾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便齊齊向我走了過來。
看樣子，避開她們是來不及了。我隻好硬著頭皮，站到一邊。畢竟我是宮女身份，遇到比我品階高的宮妃，理應讓道。
“喲，這邊站著的人，是誰啊？”身穿深綠色宮裝的女子，首先尖聲叫了一聲。
我看了看她，似乎沒什麼印象。但估計並不是什麼高級別的主位。
“我說妹妹，你說話可得注意些，可別惹惱了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啊。”另一個稍顯圓潤的女子順勢接口。這個看著也眼生，估計進宮時間不長。
升遷不久的婉婕妤，也在這些人裏。見了我，表情有些怪異。
“見過幾位主子。”我不理會這些女人無禮的態度，徑自做了萬福，算是禮見。
綠意女子眼睛一瞪，“好個沒規矩的宮女，知道我們都是主子，緣何不跪下請安？”
我正要回答，人群中的婉婕妤卻搶先一步，“這個是妹妹們不知道原委了。皇上特別交代過，馮少使除了太後老佛爺和皇上之外，見了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跪禮。”含酸的語氣，聽上去更像是鼓動。
果然，其他的宮妃都有些吃醋，都用一種嫉妒的眼神盯著我。
我隻好稍作解釋：“其實，皇上是體恤奴婢腳上有傷，所以……”
“你說說看，你都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引的皇上？”綠意女子打斷了我的話，呷醋問道。
這問題實在是太過粗俗。我忍了忍，依然保持著平靜，“奴婢隻是皇上身邊的少使，隻知道每日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至於其他，並不似主子想的那般。”
“你得了吧。”又有人接口說道，“你當自己做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事，別人都不知道呢？那天在禦花園，如果不是你橫加阻攔，皇上又怎麼會不召見婉婕妤？”
我道：“你怎知是我橫加阻攔？難道那天主子也在禦花園嗎？”見那人錯愕，我淡笑一聲，“請不要小看了皇上的心智，主子們做的那些事，皇上自然都明白。要不要召見，是皇上自己的決定。奴婢尚有分寸，所以，不敢僭越。”
幾句話說得這些人麵麵相覷，半晌後，婉婕妤走到我的麵前，直直地注視著我，輕聲問：“你是她嗎？”
我知道婉婕妤說的“她”，指的就是夕霧。她一定曾經見到過夕霧，否則，不會有現在這種複雜的眼神。
我笑道，“請婕妤娘娘明示，你說的是誰？”當然要裝糊塗。
婉婕妤認真了神色，“長得酷似的人有的是。但是，如果言談舉止各方麵，都一模一樣的，除了本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吧？”
我不慌不忙地笑道：“娘娘，奴婢越來越聽不明白了。您到底想要說什麼？”
婉婕妤微怔，緩了緩，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明白。”
我依然保持著先前的笑容，靜靜地看著婉婕妤，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婉婕妤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輕歎：“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姐姐，你和她說什麼回不回來的，我怎麼都聽不明白呢？”綠意女子問道。
婉婕妤搖了搖頭，對幾個人輕笑道：“不明白最好。否則明白了，便會絕望……”
“婕妤姐姐這是怎麼了？”幾個人疑惑著，跟在婉婕妤的身後，帶著一肚子的問號漸行漸遠。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總算沒出現什麼大問題。
“婉沁是明白人，所以，她知道了自己會絕望。”身後，響起了一聲輕柔的話語。
我心中微顫，悚然轉過身，果然是她———秀童。
秀童雪衣素顏，佇立在肅凜的寒風中，對我笑得嫣然。
在那麼多的宮人裏麵，隻有秀童，讓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對她的感覺。我從來都不討厭，即便是，她也曾做過傷害我算計我的事情。相反的，我對她有很多的同情和憐憫，不僅僅是因為她失去了兒子。
她緩步走到我麵前，輕笑，“回來了就好。”
“我……”
“在我麵前，你是誰都不要緊。”秀童似乎明白我的想法，對我柔聲笑道：“你隻是你。”
她的笑容，總讓我覺得很有壓力。
“近況如何？”我笑著問。
秀童依然笑得平淡，“如你所見。”
短短四個字的回答，卻讓我聽出了她的悵惘。進宮幾日，從來沒聽龍飆提起過秀童的事，難道他已經完全疏離了她？
“秀童……”我不知道應該和她說些什麼。
秀童深沉地凝望著我，淒然一笑：“是不是覺得，我的境遇很可憐？”
她這麼一說，我的心裏莫名地酸楚起來。麵前這個雪衣美人，曾幾何時，在這宮裏呼風喚雨，不可一世。到頭來，她又得到了什麼？秀童的確讓人同情，這麼冰雪聰明，而又如此坦然地麵對艱難的處境。
“你何苦讓自己委屈呢？”對於秀童的處境，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心裏其實明白，她現在的艱難，與我也應該有些關聯。
秀童凝眸微笑，“我不覺得有什麼委屈，相反，我倒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很自由。雖然還在這宮裏，可是比起從前，少了太多的束縛和壓力。為什麼不說，這是有失必有得呢？”
她似禪悟般的話語，透著太多的蒼涼和無奈。曾經擁有的，早已失去。而她一直想要的，卻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終歸，秀童仍然是可憐的。
這麼一個讓人心痛的女子。
我長歎一聲，無語地伸出手臂，輕輕抱了一下秀童，“其實你不應該生在這裏。”如果秀童是現代社會的人，她的感情還不至於就如此艱難吧。然而，在夜蘭，在這宮裏，她在確認自己情感所向時，就注定了會是悲劇。雖然真的很想安慰一下她，哪怕隻是一個擁抱，可是我能做的，隻到這裏。
“要幸福，知道嗎？”秀童含淚輕語，“你幸福，我就會幸福……”